裴寂又与寂夜宸简单地寒暄了几句。
这才将目光转向满脸写着厌烦的唐渊溟身上。
“渊溟，我回城时，便听说你那高门大户的妻子和你的儿子，都不是你的。”
裴寂喊唐渊溟喊得亲切，不知道的以为两人关系有多好。
“真是报应啊，也算是你抛妻弃女的代价了。”
裴寂说报应的时候唇角勾着浅笑，仿佛在说一桩美事一般。
他一进城就听说了这好笑又解气的事情，只觉得唐渊溟可真是活该。
唐渊溟听裴寂这话，也不恼，他若不想，谁敢乱传。
“那又如何，最起码，本王有妻女，我女儿，婉柔生的。”这话说出口的语气，完全不是摄政王的风格。
“你还没见过吧，过几日的宴会，本王抱来，给你看看，很像婉柔小时候。”唐渊溟说这话时，傲娇的唇角上扬。
这两人就在大殿上闲话家常。
任谁看去都是多年的好友见面。
但实情究竟如何，了解内情的大臣们心里都明白的。
唐渊溟起身：“走了，回家哄女儿去，没办法，沫儿一刻离不开本王这个爹爹。”
说完，抬腿就走，完全不理会皇上和一众大臣。
裴寂向皇帝揖了一礼：“皇上，末将今日家中也有事情，就先行告退了。”
说完，也不等皇上批准，迈着大步，跟在唐渊溟身后，也离开了大殿。
唐渊溟知道裴寂跟在身后，没想理他。
“唐渊溟，枉顾婉柔她那么爱你，抛弃亲人与你私奔，你竟然将她弄丢了，你真是该死！”
这态度完全不复大殿时候的亲和，口气似仇人一般。
此刻，裴寂看着唐渊溟的后脑勺，真想一巴掌拍死他。
唐渊溟刚想停下来，回怼裴寂，就有小太监跑了过来。
他好像在这里等了很久一般，见唐渊溟走出来，便迎了上去。
“摄政王，您王府的萧二公子一直等在宫外，说有急事找您。”
府里很少有事会找到宫里，除非……
唐渊溟此时也想不到会发生何事，也没心情再理会裴寂的话，三步并作两步，往宫外走去。
裴寂挑眉，有你好看的，唐渊溟。
……
皇宫外，萧煜靠坐在宫墙边的地上，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宫门的方向。
在看到一抹玄色身影出现时，他快步跑了过去：“义父”
“何事？”
“沫儿受伤了，还……”
“什么？”唐渊溟听到女儿受伤，一刻也等不了。
他飞身上马，便听得身后萧煜又喊了一句：“沫儿被裴将军带走了。”
唐渊溟勒紧马缰，因为动作收紧，马前蹄高高扬起，如果不是唐渊溟缰绳抓得紧，怕是会被马这动作给掀翻了下去。
裴寂这时候也走了出来，没理唐渊溟，眼底含着冷笑。
他翻身上马，挥动缰绳，马儿飞驰而去。
唐渊溟见状，调整方向，纵马跟在裴寂后面。
京城不允许骑马飞驰，然而，这规矩似乎对这两人不适用。
就见一黑一青两道身影如同闪电一般，你追我赶，路过之处行人纷纷避让。
最后竟是一同停在了将军府大门前。
裴寂下马，将缰绳交给小厮，笑着道：“将军府不欢迎摄政王，请回吧。”
唐渊溟也下马，冷冷道：“我女儿呢？”
“你女儿，你问我？”
唐渊溟也不与他废话，他要去哪儿，还没人敢拦。
他直接冲进将军府大门，往木婉柔曾经住过的院子而去。
裴寂冷哼，还挺知道的。
能不知道嘛，唐渊溟年少时追木婉柔，把整个将军府的地形图都弄到手了，爬墙入府的事情就没少干过。
如苑，梨花树下的秋千上，唐沫头上顶个纱布坐在上面，正被一灰袍，长相儒雅的男子，轻轻推起，慢慢落下。
唐沫清脆的笑声传遍整座院子。
唐渊溟看着女儿头顶的纱布，瞳孔猛地缩了一下。
他刚想迈步上前，又看到旁边满脸慈爱的男人，最后终究是没有上前。
这男人正是木婉柔的养父木世清。
“外祖父，你推高一点儿嘛。”
“不行，沫儿受伤了。”
唐沫撅起小嘴，不高兴。
木世清笑了笑，眼神中充满回忆：“你娘啊，小时候就是，喜欢把秋千荡得很高，结果那日，我没在府上。你娘就将自己高高荡起，最后就晃到草垛上去了，那小脸摔得可惨。”
木世清回忆过去，抬手抹了下眼角。
“你娘现在也不知道在哪儿，过得好不好。”
军队回城时，这些事情，他们都听说了的。
他回府时，管家便说将军抱回来个小娃娃，在宋慕白的院子里。
他过去看时，就见到床上的小唐沫睁着双葡萄一般的大眼睛看着他。
这双眼睛如同那年，她第一眼见到婉柔时一般。
这是婉柔的孩子，他几乎可以确定。
剩下的事情，宋慕白已经与他说了。
小唐沫一点儿也不认生，他抱起她，在府里逛了一会儿，就来了婉柔以前住过的院子——如苑。
唐沫听得认真，仿佛真的是在听外公讲她的亲生母亲一般。
她现在算是真的接受了这个身份和这个小身板，她就是真正的唐沫，带了感情的一个人。
看着木世清偷偷抹眼泪，她也有点儿心酸。
小脚尖不经意地在地上点了一下，秋千就荡了起来。
她察觉这个操作，又点了一下，又点……
就这样秋千忽地就悠得好高。
她今日受伤，流血过多，这一高，就有些晕了，小身子有些不稳当。
“小心！”
“沫儿小心！”
两道声音一同响起，两个身影也一同飞到了秋千旁。
唐渊溟还是稍快一些的，伸手就将唐沫抱进了怀里。
唐沫看到抱着她的人是唐渊溟，她欢快地喊了声：“爹！”
木世清冷着脸，看向唐渊溟。
唐渊溟对木世清可没有对诗丞相那般痞气。
他行礼，恭敬唤道：“爹，您还好吗？”
“不敢，别叫我爹，我不配有你这样的女婿，我现在只想要我的女儿，你把她完好地还给我。”
唐沫明显感觉唐渊溟的身子有些僵硬。
没想到她爹那么牛一人，也怕老丈人。
“我会的，爹，我这几日就起程去找婉儿。”
木世清确实不想搭理唐渊溟，多一句也不想与他说，他哼了一声拂袖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