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渊溟抱着唐沫,安静地走在出宫的路上,心思有些沉重。
他到底都做了些什么,这些年的隐忍没能换来兄弟尸骨的去处。
是真的找不到了吗?他不甘心。
“清风,去乱葬岗,一定要把萧副将的尸首找回来。”唐渊溟的嗓音里带着一抹痛色,吩嘱着一直跟在身后的护卫。
清风叩首领命:“是,摄政王,属下这就去办。”
清风抬腿要走时,却被身后一道软糯的小奶音给喊住了。
“你等等,在西南角,有一个小土坡,上面插着一根小木棍。”
唐沫这话一出口,唐渊溟和身边的一众护卫皆是愣住。
夏日阳光灼烧着大地,却也有阵阵微风袭过。
只是这风,吹到身上,怎么就感觉阴深深的冷呢。
唐沫看着大家都没有动作,只直直地盯着她看。
她也没露怯,说这话时,她心底,其实早就准备好了说法。
于是兀自又自圆其说地道:“我在乞丐街的时候,听几个乞丐炫耀,说起几年前的事儿,有人出钱雇佣他们……他们敬重这位将军,所以钱拿了,却也在他坟前立了一根小棍。”
“我不懂什么将军,刚刚听丞相说乱葬岗,我猜到的。”
实际上这消息哪来的?《干掉大反派》小说里描写的。
众人听了唐沫这样解释,好像还说得过去。
于是纷纷点头,天气燥热,这风,吹得还挺凉快的。
唐渊溟不知因何,就是莫名地相信女儿说的话。
他示意清风:“去吧,就按小郡主说的去找。”
他相信他这个小福星女儿,所以一定会找到的。
清风带着几名护卫离去,唐渊溟抱着唐沫上了马车。
马车行驶,直奔摄政王府而去。
到了王府,唐渊溟将唐沫送回爱沫婉,自己则回了主院。
唐渊溟一直在屋中静坐,思绪万千。
直到天黑,他才起身,打开暗室的门,走了进去。
暗室里,一身玄色衣袍的男子正侧卧榻上。
听见动静,翻身而起。
对着唐渊溟叩首行礼:“摄政王!”
他抬起头,立于唐渊溟面前。
若有人在,一定会看花了眼去。
只见这男人,与唐渊溟的长相与身材一般无二。
但若细查,就会发现,此人耳垂处有细细的胶粘痕迹。
“柏岫,你今夜宿下,明早不必离去,将脸皮撕下来,等待即可。”唐渊溟摆了摆手,让柏岫坐下说话。
“摄政王,这是准备动手了?”柏岫自然明白唐渊溟话里的意思。
“嗯,她动了不该动的人,我自然再留她不得。”
如果当初不顾及兄弟,早就收拾了她,哪里还会有婉柔母女流离失所的事情发生。
柏岫仍有疑问,便道:“可,老王爷的事情?”
“算了,总有解决办法,你这么久,不也没有探出究竟?”
暗室里,谁都没再说话。
过了半晌,唐渊溟开口问道:“柏岫,做这个决定,你可有后悔?”
这个问题柏岫想也没想便答道:“不会,怎么可能会后悔呢?”
“当年,我以为诗洛瑶与我是两情相悦,当我去丞相府求娶之时,她故意冷落,我却并未察觉,直到几日后,我父亲被革职查办……。”
“我好恨,当初没有识破她,害得自己家破人亡。”
“她若是知道睡了这么多年的人是我,哈哈……”柏岫笑得有些癫狂,却有泪自眼底划过。
“那为何,你会同她要了轩轩?”
柏岫听到唐渊溟这样问,顿时跪在地上。
“柏岫乃是戴罪之身,承蒙摄政王不弃,让柏岫能有机会为家族报仇,柏岫当是感激不尽。”
唐渊溟淡声说道:“还爱她?”
柏岫抬手便朝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
“还请摄政王手下留情,轩轩是个好孩子,还有,还有她肚子里怀着的那个。”
柏岫双手抓着头发,面上尽是痛苦之色:“是我该死,她这样我竟然还对她心存幻想,我真的该死。”
柏岫头磕在地上,流血了都不觉得疼。
“还请摄政王给柏家留个后,一切后果我来承担,我本就是该死之人。”
“你确实该死。”唐渊溟的声音有些玩味地飘荡在这本就安静的暗室里,让人不由得心生畏惧。
柏岫低垂着头,发丝刚刚被他抓得有些凌乱,这张脸,配上这样的气质,明显就不会是摄政王。
“你是不是已经记不清楚,从前京城里,赫赫有名的柏公子是何种模样了?”
他只这一句话,便将还在求情的柏岫击得溃不成军。
他瘫坐在那里,眼神空洞,直直地望着前方,仿似那前面有他过去的影像一般。
“好了,收拾一下自己,去吧。”
柏岫木讷起身,如同行尸走肉般的身子,在爬起来时,晃了晃。
“我不会动轩轩和你们未出生的孩子。”
他唐渊溟如果真这么做了,那与诗丞相那类人,又有何区别。
他嗜血和残暴,从来都只针对有罪的人。
夏夜的摄政王府格外安静,唯有蝉鸣声此起彼伏,鸣叫不断。
诗洛瑶的院子里,却有一丝别样的动静传出来,夹杂在这蝉鸣声中,让人听了不自觉便红了耳根。
诗洛瑶觉得今夜的唐渊溟格外温柔。
男人在外人面前如何冷她,她都不介意。
因为房中的温柔,只有她自己能体会。
无论如何泼辣,她也是个女人,在这世间终究是需要依靠夫君的爱,才能活下去的女人。
一声一声的,直到天明,这边的动静才渐渐停歇,诗洛瑶也已昏睡过去。
清晨时分,诗洛瑶睡眼朦胧间,见床上之人仍未离去。
这是从没有过的事情,唐渊溟从来是行完房事便匆匆离去,还未在她这院中过夜。
她此时未着寸缕,小腹微微隆起,身上都是欢,爱,过的痕迹。
抬起玉臂,搂上唐渊溟的精瘦的腰身,撒娇地呢喃:“夫君,你终于念得妾身的好了是吗?”
大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唐渊溟一身玄衣,带着清晨微润的气息走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管家,管事嬷嬷和几个护卫。
诗洛瑶听到这声响,瞬时就张嘴骂道:“大胆奴才,疯了不成?主人房间也是你们能擅自闯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