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峦如聚,波涛如怒......”
李由吟诵罢后,低眉望向嬴政,忙不迭拱手请罪:
“陛下,草民一时入神失态了。”
嬴政心思起伏不定,根本顾不上这些繁文缛节。
这定是轩儿!
除了他,大秦再无人能作出此等佳作。
只是这字里行间表达的意思,好像不太对啊?
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尤其是最后那几句“伤心秦汉经此处,宫阙万间都作了土,兴,百姓苦,亡也百姓苦”,足见轩儿当时对朝廷的失望。
到底他在潼关遇见了什么?
他才能如此为民请命。
“陛下,这会不会是......”
赵高后知后觉,也算是嗅到了一丝商机。
嬴政却抬手示意他闭嘴。
赵高望向李斯,眼神里颇有几分质问。
李斯泛起笑容点头。
赵高急道:
“陛下,咱们即刻回宫吧!想来公子轩已经到咸阳了。”
父子连心,嬴政如何不明白秦轩已入咸阳。
只是,此刻嬴政却有点不想回去。
想起秦轩之前对他所说的话。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治民如治水。
治水不在围堵,而在疏通。
他恍然大悟,自己这个皇帝没有问题,大秦甚至六国的百姓也没有问题。
有问题的是当前朝廷的法治。
还有当前替朝廷执法的人。
内心一次次被这新领悟的想法冲击,几度让嬴政喘不过气。
他垂垂摆手:“你们都出去,朕想独自静会。”
等众人离开,房门轻轻被合上。
嬴政缓缓起身,在屋内踱起了步。
他在揣摩秦轩的意思。
在秦轩的影响下,他已经开始改变了,少了几分以往的霸道与弑杀。
可秦轩口中依旧看到的是百姓苦楚。
所以,一定是有问题的。
可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呢?
带着这个问题,嬴政考虑了一夜。
次日,赵高看到屋内被收拾得整整齐齐,兴冲冲招呼人手过来。
“快,搬出去!回咸阳。”
嬴政却把手搭在了赵高的肩上:
“不,朕要南下。”
无论他如何想那个问题,他都想不明白。
所以,他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南下!
“啊?”
赵高先是明显愣了愣,继而兴高采烈道:
“对对对,南下南下,整理好东西,传令大军南下。”
搭在肩上的龙爪突然一紧,几乎将赵高的臂膀抓废。
旋即,传来严峻沉重的嗓音:
“让他们都出去!”
一而再再而三地猜错嬴政的意思,赵高此刻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他们两人相识可不是一日两日。
基本上嬴政一张嘴,赵高就能猜度出他的意思。
这项本事,就算李斯也不得不服。
可今日的陛下,好似有点不同呢!
屏退所有人后,赵高亦步亦趋伺候嬴政坐下。
嬴政脸上露出一丝犹豫,但最后还是传话道:
“传令李斯,选拔百名高手随朕亲赴南疆。”
“让他率领剩下的人马跟在后面,声势越大越好。严密办理此事,不可走漏任何风声。”
什么?
陛下要微服私访?
“不可,不可!”
赵高连忙摆手抗命:
“陛下身子骨刚有好转,岂能如此作践自己。”
“狗奴才!你敢抗旨?”
嬴政勃然大怒,两道剑眉微隆:
“你不愿随朕吃苦,那你和李斯对调一下,相信李斯会欣然同意。”
赵高连连后退,脸色煞白道:
“不是,不是奴才不愿吃苦,您这样会出大事的。”
“六国虽灭,余孽却依旧蠢蠢欲动,一旦让他们知道消息。”
赵高慌张跪下,一步步跪向嬴政:
“陛下会陷入死地的呀。”
屋内,转瞬响起一道霸气声音。
“兵家有言,置之死地,方可后生。”
“你去传令便是!”
赵高听得懵懂,问道:
“那奴才该对李大人说您为何......”
嬴政淡淡说道:
“没有原因,这是命令!”
......
骊山脚下,一处偏僻小镇。
秦轩等人在此落脚下来。
刘邦看着眼前破烂不堪的屋子,有点费解:
“盟主,不是咱过不惯苦日子,只是我实在不太懂,您为何放弃锦衣玉食,非要过这般穷苦的生活?”
秦轩晃了晃指头,慢慢展开了一张丝帛。
只见丝帛上密密麻麻写满了文字,并画着人形塑像,另外还有战车、战马,各种古怪排列。
萧何仔细端详一阵后,道:
“这上面可是失缺的古阵法么?怎会记载在这里?”
秦轩笑道:
“咱们来此的目的,就是要做这件极其伟大的事情。”
他叩响桌案,缓缓说道:“兵马俑!”
兵马俑?
众人无不哑然,什么是兵马俑?
秦轩并不解释,对刘邦道:
“你这几天尽快聚集卑贱联盟的人过来,最好是有点手艺的工匠。告诉他们,咱们这边也管吃住发钱粮。”
然后对樊哙道:
“你去找一块空地,足够咱们搭建设施。”
又唤来卢绾和曹参,认真在丝帛上比划一阵:
“先烧制最简单的,咱们循序渐进。”
卢绾和曹参不懂什么兵马俑的烧制,更不知道兵马俑有什么妙用,但现在他们在秦轩的带领下,日子越过越好,这是真的。
当下欣然领命,扬长而去。
“叫你安排人手去大泽乡,打听陈涉吴广的下落,最近可有消息?”
秦轩收起丝帛,质问起了萧何。
威胁大秦,也就是对自己性命有威胁的四人,秦轩现在已经找到了一个。
虽没有找到项羽,但他应该暂时还不会造反。
当下最让他着急的是陈涉和吴广,历史上他们会在大泽乡起义,但愿卑贱联盟的人可以早一步找到他们,并扭转此事。
“盟主,已经着手在办了,每天都有飞鸽传书回来,但始终不见您找的两人。”
秦轩拍了拍额头,心道:难道记错了?
这时,一旁从未言语的老人忽然开口:
“这二人我熟悉啊。”
旋即又诧异望向秦轩:
“你这娃娃很是古怪,身为富家公子哥,出口又成章,偏偏跑来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作甚?”
“陈涉、吴广这两人在阳城,你跑大泽乡当然找不到了。”
秦轩早就发觉这老头有点问题,现在又听他告诉自己陈涉和吴广的下落,高兴之余又提起戒备之心。
“老先生,你应该和咱们数日前茶水摊前遇到的那帮儒生相识吧?”
老人不说话,也不点头摇头,只是自顾自倒茶。
“据我所知,陈涉和吴广也都是农家子弟,你又认识他们。”
“所以,你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