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城,观星楼前。
一粒粒符文自楼上落下,好似坠落的星雨。
随着吴狈身死,其布置的阵法也是瓦解。
庞大的尸首缩水,重新化作那矮小模样,倒在血泊中。
那颗滚落的头颅,眼珠还在本能转动。
此妖虽然精通阵法,但本身实力不够看。
先前他提升至命轮九重,多半也是幻术制造的假象。
李纯溪望着少年与妖尸,如同回到击杀冥鸦那个夜晚,眸光震动。
上次任务,徐牧还需要跟在她身后。
现在少年独当一面,以一己之力击杀吴狈。
这种差异感,让她有些难以接受。
压下心头异动,她来到观星楼前,解救内里的李纯仙。
“嘶,这小子竟独自斩杀吴狈?!”
李承啸倒吸口冷气,眼眸震动。
吴狈是谁?
苍水河码头二当家,精通阵法的命轮境高手。
曾经重创命轮境九重,这等实力,居然也败在徐牧手中。
“那岂不是说,徐牧拥有斩杀命轮境九重的实力?”
李承啸忍不住看向旁边的李纯音,刚好对上对方的目光,后者也是一脸震惊。
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徐牧与他们年纪相当,就拥有这种战力。
必然是天赋极为过人。
而且,他以命轮境七重斩杀堪比命轮境九重的吴狈。
这种越级战斗的能力,在李家被尤为看重。
这涉及每七十年一次的气运之争。
李纯音目光闪烁,望着少年挺拔的背影,“我想,我知道为什么让我们跟着他了。”
“还用你想?”李承啸没好气摇头,“事实都摆在眼前了。”
拥有堪比命轮境九重的战力,在气运之争中,已然占据极大优势。
他们跟在徐牧身边历练,显然是好处多多。
“但麻烦的是,我们先前对他态度很不好。”李承啸挠了挠头。
换位思考,若是他站在徐牧的位置。
以他大少爷的脾性,没抽自己两个大嘴巴算是好的。
李纯音抿着嘴没说话,脸色显得有些难看。
“小哥哥生得丰神俊朗,倒像是在哪里见过的。”
女人整理乱糟糟的头发,有些局促地站在徐牧面前,正是先前趴在窗棂上那位。
李纯仙满脸乌黑,心头有不小的惊讶。
先前得知徐牧来救自己,她压根没抱什么希望。
但后来徐牧的表现,却是让她为之折服。
“方才那以力破阵实在精彩,以后我能跟你修行吗?”李纯仙说。
“再说吧。”徐牧随手取出吴狈的妖丹,“先离开这里再说。”
众人当即趁着夜色,快速撤离出苍水河码头。
等到所有人离去,清冷的月色下,就只剩吴狈的残尸。
也不知过去多久,一道幽幽叹息,在夜色下响起。
虎背熊腰,浑身黑色毛发的狼人,提着形态怪异的双头尖刀而来。
他看着满目疮痍的大地,看着破裂的阵法,最后看向那具残尸。
“气运之争,是我们能否拿下黑龙城的关键。
按照人族的话来说,你也算英勇就义。”
方才他正在突破,虽然感知到吴狈危险,也并未现身。
修行之路,本就是死道友不死贫道。
更何况还是他领悟神通的关键时刻,吴狈之死,死得其所。
“那小子的实力又有增幅,命轮境七重么?”赤刀狼人俯身,观察吴狈的伤势。
他以剑指沾了伤口的血液,放入口中细细品尝。
“剑式老辣狠毒,以力破阵的想法正确,可惜都是凡招。”
他将吴狈的头颅拼接回身体,合上那瞪圆的双目。
“放心,最多九天,我会让那小子给你陪葬,我有这个信心。”
赤刀狼人抚摸双头尖刀,一点点火精随之绽放。
天地间,一股纯粹到极致的刀意,在刹那之间迸发开来。
寒风吹过树林,方圆三百米范围,先是树叶崩裂,紧接着大树倒塌。
极致凝练的刀意,如狂风席卷这片天地,大片房屋无声分离,被切成两半。
而在他前方的观星楼,于刹那间崩裂开来,分化成无数块大小相同的碎片。
“赤刀神通:极煞!”
赤刀狼人提刀而立,方圆三百米皆成废墟。
这,便是他领悟之神通。
狼人将双头尖刀背在身后,抱起吴狈的尸体去掩埋。
寒风中,传来狼人低沉嘶哑的嗓音。
“天地意志,超凡脱俗,灭杀一切武学、法术、阵法...”
“谓之神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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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龙城,李家。
当徐牧回到李家,却被一道声音喊住。
“徐牧,与赤刀狼人的生死战,你必须参加。”
院子里月光冰寒,徐牧回望过去,只见李兴泽目光阴沉。
“罗刹咒因果不在,我没有参与的必要。”徐牧剑眉轻挑。
“我没去找你算账,你倒来找我?”
“虽然不知道你用什么手段,让老祖替你解除因果。”
李兴泽说:“但,你不参加生死战,我就先杀了你,让你给吾儿陪葬!”
李兴泽衣袍猎猎,雄浑元气陡然爆发开来,命轮境九重显露而出。
罗刹咒的因果之术,一旦绑定被转移者,就无法再施展给其他人。
此时哪怕他想换人,也无法再嫁接因果,所以徐牧必须替承元去死!
元气狂潮吹得发丝飞舞,徐牧冷笑,天渊剑出鞘,“你来试试?”
“虽然不知道你用什么手段让老祖帮忙,但你显然没看清自己身份。”
李兴泽步步紧逼,气焰愈发嚣张。
“我乃李家嫡系,哪怕杀了你,顶多受点处罚。”
“你废话太多,要动手便来。”徐牧眼眸微眯,内里杀机密布。
这李兴泽三番五次挑衅,真当他没有脾气?
李奎已答应将这对父子的性命交与他处理,索性就收点利息。
“你找死!”李兴泽大怒,抬手挥动元气。
但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在旁边响起,“李兴泽,你最好清楚自己在干什么?”
苍老的声音没有起伏,但蕴含着如雷霆般的威严。
李兴泽听见这声音,气势顿时去了大半。
他立刻回头望去,只见李奎负手而立,幽暗的眸光正注视着自己。
“老祖,您怎么来了。”李兴泽撤了元气,拱手行礼。
李奎冷哼一声,脸色阴沉地吼道:“滚!”
李兴泽吓得肩头一抖,连忙躬身行礼,回了个是,急忙退出院子。
同时,他也是将目光移向徐牧,内里满是不可思议。
李奎老祖居住湖心小院二十三年,从未踏出小院一步。
今日却为了这小子,亲自来到他的住处,这是什么待遇?
这诡异的一幕,让得李兴泽头皮发麻,完全想不到二人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竟让这徐牧如此受老祖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