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暮安手脚冰凉。
她从来都不知道顾靳寒身边还有着这样的一群人。
顾靳寒像是发现了她的疑虑。
“之前他们一直在国外,不负责家里这边的事情,也就没有给你介绍,这两天我调了二十多个人回来,负责主宅的安全。”
顾靳寒言简意赅,最后轻轻笑了笑:“他们就只是影子,大多数不会主动开口说话,你可以当他们完全不存在,不需要担心。”
沈暮安勉强点了点头,麻木扒着饭,食不知味。
顾靳寒慢条斯理的吃完了晚饭,漱完口,笑着亲了亲沈暮安的额头。
“休息时间,你可以在家里转转,不少地方重新装修了下,希望你会喜欢。”
他手上的腕表已经开始闪烁着提示的红色。
“我十一点回来,早点睡觉,不用等我。”
沈暮安点了点头。
她不打算询问顾靳寒去干什么,既然没说,那就算她问得到的也还是假话,没什么意义。
顾靳寒很快离开,走的时候,带上了顾明。
另有一个娃娃脸的护卫留下,他站在沈暮安面前,脆生生地自我介绍:“夫人好,我是顾德,擅长厨艺,对食物和对人的厨艺我都……”
顾德挨了顾馨一脚,轻咳一声:“对食物的烹饪我都很擅长,您今天晚上吃的晚餐就是我亲手做的哦,希望您喜欢。”
沈暮安听见了那句对人,但她没什么反应,只是轻轻点点头。
吃饭的时候,沈暮安就已经反应过来如何应对顾馨那细致入微的观察力。
放空大脑,不去思考进入脑海的每一句话,没有反应就是最好的反应。
“我四处看看,你们不必跟着。”
沈暮安转身,顺着楼梯上到二楼。
主宅比当初她和顾靳寒两人居住的小别墅大,二楼多出来三个房间。
这片区域没有人的存在,可沈暮安总觉得每一处都藏着隐隐约约的视线,一时失神,她脚下一滑险些摔倒。
下意识咬紧牙关迎接剧烈的疼痛,但是并没有。
她被一股突然出现的力道扶起,扭头时四周空无一人。
就好像,刚才的脚滑只是幻境。
她一直好端端站在这里。
但突然加快的心跳不会说谎。
沈暮安轻轻开口,“把大灯打开吧,还是太暗了些。”
一瞬间,整个二楼亮如白昼。
突如其来的刺眼灯光往往会对眼睛造成刺激,会下意识闭眼,分泌泪液,眼前也会出现一段时间的失明。
但沈暮安完全无感,在大灯被打开的时候,一双手轻轻挡在她眼睛上方,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收回。
无比的体贴。
站在房间门口,门便被轻轻推开,屋内一切一览无余。
同样位置的房间是一比一的复刻,尤其是她的卧室。
连她曾经笑嘻嘻贴在床头柜上的贴纸,也被贴在了同样位置,揭开贴纸,露出被遮盖的地方,同样一道不长不短的划痕。
如果不是因为床确实是全新的,沈暮安都要以为顾靳寒就是将小别墅里的东西全部搬过来了。
身边的床头柜上已经被摆放上一张相同的贴纸,沈暮安没有拿,只是说,“我觉得就这样露着挺好的。”
贴纸也随之消失。
沈暮安赤脚走出卧室,一双拖鞋摆在她面前。
她没穿,但拖鞋这次没有消失,反而是顾德走了上来。
“您不能光脚在地上走,我们会在今天铺上地毯,但在此之前,您需要先穿上鞋子。”
沈暮安定定望着她,依言照做。
顾德弯腰致谢,一蹦一跳下楼了,像个快乐的小雀。
第四扇门,推开后是一个偌大的衣帽间,比小别墅里的大得多。
顾靳寒又多打通了一个房间,将原本由三个房间组成的衣帽间变成了由四个房间组成。
春夏秋冬,四季服饰,四季首饰,四个门,进门的桌凳上放着当前房间里目录。
厚厚的四本活页书。当季新款已经全部加了进去。
她现在站的位置旁边的桌凳上,放着一个礼物盒子。
沈暮安轻轻打开。
一条项链,本体是银色的,链坠是一把剑,剑柄上镶嵌着一块粉红色宝石。
不知道是哪次拍卖行的大轴。
下面是一张质地很好的卡纸,漂亮的花体字书写着项链的灵感来源。
最后是顾靳寒手写的贺卡。
沈暮安一步步走过二楼,七扇门,四个房间。
两个卧室和书房一成不变,衣帽间扩大了许多,还是再养一只金丝雀,只是尽可能给足够大的空间。
让金丝雀察觉不到笼子的存在,自然就不会反抗笼子。
再出去的时候,二楼已经铺上了地毯。
三楼,四楼。
变化确实大,就好像顾靳寒真的打算日后就在这里居住。
顾靳寒以前很讨厌主宅。
尤其是顾老爷子还活着的时候。
他的母亲不是顾老爷子喜欢的儿媳,他自然也不是老爷子喜欢的孙辈。
但他却是最像老爷子的孩子。
所以最后老爷子妥协了一步,给他换了个母亲,在他还不记事的时候。
他的生母死于飞机失事,那天是他的生日。
也是在那天,他的名字被写上顾家族谱,成了老爷子唯一承认的孙辈。
顾父后来试图过把初恋的孩子的名字登记到族谱上,老爷子说,可以。
然后第二天,那个孩子和顾父的初恋一起消失。
后来顾父就懒得再去和老爷子争,老爷子手上的国内势力交给了顾父,也不管他如何分配,只是在顾靳寒成年后让他强行空降了公司。
海外的势力越过了顾父,委托给了心腹,只说等顾靳寒能力足够后会一点点交给他。
作为报答,二十年后,老爷子同样因飞机失事而离开。
大学毕业之后,顾靳寒才正式开始和一众私生子争顾父手上的东西。
原因也简单,老爷子的航班出发前,交代顾靳寒的最后一句话就是“不要让顾家败在你父亲手里。”
顾靳寒答应了。
顾靳寒坐在公司,看着面色苍白的顾父。
“爸,你老了,该好好颐养天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