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靳寒坐在办公室挂断了电话。
脸上闪过一丝丝兴味。
他并没有如沈暮安料想中那样生气。
或者说他现在本身就处于稳定的生气到极致的状态。
“李家怎么说的？要人还是要家族？”
顾靳寒食指关节一下下敲在纯黑桌面上，一声声清脆的响声回荡在整个办公室。
他语气并不重，听着倒是单纯的询问。
面前被黑袍笼罩的身影却狠狠打了个哆嗦。
还是那个老头，在念安岛上躲过了沈暮安带去的人的攻击，保住了性命。
跟他一起回来的一共八个人。
回来之后，顾靳寒勃然大怒，除他以外剩下七人的尸体还躺在国外医院的太平间里。
他完全不想再经历一遭噩梦。
顾靳寒处理那群人的时候，不在国内。
他向来遵循各地的法律。
只是在国外的地盘上，将办事不力的那群人一点点片成了肉片。
当然，他没有亲自动手。
但当时血流成河的场面里，只有顾靳寒一人出去后还能悠然地品味美食。
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李家主说，李晓任您处置，还请您看在李家向来忠诚的份上，饶过李家。”
本就嘶哑的声音愈发难听。
“李晓已经被关进地牢里，您现在可要去看看？”
顾靳寒豁然起身。
“这次干得不错，去机构领赏钱吧，像上次的情况如果再出现……”
“安安伤一分，你们偿十分，明白？”
老人佝偻着身子，僵硬地点头。
浑浊的眼睛里划过一滴泪，然后很快逝去。
他一瘸一拐地往门外走。
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的左腿彻底瘸了。
作为上次办事不力的代价，原本跟着他的二十几号兄弟，死的也只剩三人，而他本人的左腿，更是被彻底敲断了。
为了能够活下去，他不得不从顾靳寒的合作者降格为服从者。
地牢。
幽深黑暗的楼梯，每隔二十阶左右会有昏暗的蜡烛，仅仅只能照亮极小的一片地方。
一步步走到底，狭窄但长高的空间里，每隔十个架子，有一个昏黄的电灯。
整个地牢，是黑的。
踏进去第一感觉，是黏腻。
粘稠的血，不一定是人的，但实打实铺满了地板的每一寸。
连着空气里都是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往前走，空间逐渐开阔。
台阶连着高台，上面仅有一把座椅，旁边是盛放在盘子里的，被装点的无比奢华的杀器。
座椅对面的刑架上，绑着李晓。
目前还是平安无恙的情况，只是被这里的压抑血腥给吓晕了过去。
顾靳寒轻轻笑了笑。
“太安静了。”
他的声音回荡在整个长廊。
接连不断的惨叫声一瞬间响起，夹杂着野兽的吼声。
架子上的李晓一瞬间被吓醒，脸色苍白，额头上满是汗滴。
惊恐地看着顾靳寒。
“靳、靳寒哥，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过度的惊恐让他根本就没注意到顾靳寒是自由的。
也没注意到顾靳寒投向他的冷漠的眼神。
“这里是地牢，关些我犯了错的下属，至于你，李家主亲自将你送过来的，忘了吗？”
他语气很愉快。
像大学里第一次看见跟着沈暮安身后的这个小鬼时一样。
笑着接过沈暮安的水，愉快地问着他是谁，心中已经策划着该如何让他离安安远一点。
太可惜了，当时他只顾着注意安安获奖后欣喜自豪地笑，居然忘了这个烦人的小鬼。
顾靳寒俯视着李晓，看着李晓脸上的惊惧愈发浓郁。
这是个不能动手的对象。
他有明确的身份，而不是同样被关在这里见不得光的下属。
所以顾靳寒也只是笑笑，漫不经心地问他。
“在车上时跟安安聊了些什么？”
李晓牙都在抖。
他只是听父亲说过顾靳寒是个可怕的人，不要去挑战顾靳寒的威严。
所以即使有再多的人想对沈暮安负责的项目下手，却因顾靳寒不曾表态而生生止住。
他什么都不需要说，只要他不动，就是在这里划了个不可越过的线。
李晓一点都不敢隐瞒，哆哆嗦嗦复述着车里的对话。
他记忆力其实很一般。
但在高压之下，一切内容都清晰得像是刚刚发生。
内容不多，复述得很快，然后两人间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配合着周边接连不断的惨叫。
李晓差点吓尿了。
但很快，他兜里的手机响了，打破了平静。
“靳、靳寒哥，是暮安姐姐的电话，我、我该接吗？”
顾靳寒只是低头扫过隐藏在黑暗中的手下。
没有搜身，犯了错。
一个人影被拖出去。
“停吧。”
一瞬间的安静。
电话被接通。
“李晓，我在车上和你说的话不要告诉顾靳寒，知道吗？”
李晓畏畏缩缩不敢回复，抬头看见顾靳寒点头。
他说，“我、我知道的。”
“李晓？你在哪儿？怎么了声音这么抖。”
顾靳寒开始把玩那把刀。
“我、我在健身房，练得有点狠……”
李晓瞳孔一缩急忙解释。
本能告诉他们，如果现在暴露出来他在哪里，顾靳寒真的会让他再也出不去。
沈暮安嗯了一声，没说信不信，只是轻声道，“我有一份文件拉你车上了，能现在给我送过来吗？”
李晓没反应过来。
“我恐怕这会儿过不去，我车在李家，姐你直接让人……我让人给你送过去。”
顶着顾靳寒的视线，李晓咽了口吐沫，急忙回复。
电话被挂断。
手机掉落在地上，很快被人拿走，李晓出了一身的冷汗，恐惧看着顾靳寒。
顾靳寒轻笑。
“表现得不错。”
他点评。
另一侧，沈暮安办公室。
黑客杨快速敲击着键盘。
他的脸色和沈暮安一样的难看。
随着“嘟——”的一声，他猛地靠在靠背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