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靳寒到的时候,只听见一声女人的尖叫,一众保镖都在二楼。
环视一周,未见沈暮安。
顾靳寒心漏跳一拍,眉头紧皱,厉声质问,“夫人人呢!”
保镖面面相觑,无人作答。
只有腿脚不利落的老管家,颤颤巍巍指着三楼,“夫人身体不适,去了三楼的药房买药。”
顾不上处理失职的保镖,顾靳寒转眼已经冲到二楼三楼的楼梯处。
沈暮安正扶着楼梯扶手,身体前倾,惊魂未定。
顾靳寒长舒一口气,幸好,刚才的喊声不是他的安安,匆匆两步冲上楼梯。
“安安,发生什么事情了?哪里不舒服?还是你受伤了?我现在就让赵二过来。”
隐忍的啜泣声响起,夏涵卿躺在楼梯上伸手试图拉住顾靳寒的裤腿。
被蹭的破皮流血还沾着灰的手刚一伸出,就被顾靳寒皱着眉头不留痕迹左侧避开,转身示意保镖扶起夏涵卿。
夏涵卿倒在楼梯中央,手肘腿脚全是刮蹭出的伤,轻的沾灰破皮,重的流血不止。
那声尖叫就是她发出的。
顾靳寒微微皱眉,淡然询问夏涵卿。
“让保镖送你去医院,怎么摔下来的,伤成这样?”
夏涵卿被保镖扶着,靠着楼梯扶手要哭不哭盯着沈暮安,虚弱的声音响起。
“暮、暮安姐姐,我知道你不喜欢靳寒哥照顾我,可我也活不了几日了,你就一定要我、要我……”
说着说着,她那挂在眼边的泪水滴落,坚强又脆弱的神情让顾靳寒勉强放柔神色。
“靳寒哥,都是我不好,早知道我就应该直接留在国外,而不是想着要见你最后一面回国,害得你和暮安姐姐有了嫌隙。”
“可我也只是、也只是想见见跟我一起逃出来的小哥哥而已啊……”
夏涵卿睁开眼,被泪水浸得水汪汪的眼睛直直盯着顾靳寒,满是柔情。
脖子上的红色平安符晃啊晃,晃得顾靳寒心里一软。
“听话,先回医院,晚些我去看你。”
顾靳寒伸手本想抚摸夏涵卿的长发,却在看见她头发上的污渍后一顿,手转而搭在唯一还算干净的肩膀处。
强压着烦躁的安抚。
沈暮安嗤笑一声。
“关心小情人也不至于在我面前吧,搞得好像是我推下去的一样。”
她心里针扎一样不舒服,看着顾靳寒在她面前去照顾夏涵卿,理智跟情感总是分开的,沈暮安自问她还是暂时不能完全放下。
小腹翻江倒海地泛着疼,沈暮安皱着眉决定回去后叫医生来看看。
比起令人作呕的画面,她的孩子明显更重要。
从楼梯另一侧走下去,眼不见为净,沈暮安懒得在这里纠缠,却被男人攥住手腕。
“安安,刚才发生了什么?”
顾靳寒靠过来,略高些的身高带着十足的压迫感,将她抵在扶手上。
夜色商场营业时间已经到了,整个商场里仅剩下保镖、管家和他们三人。
男人身上浅浅的檀木香飘入鼻尖,沈暮安只觉得反胃,下意识狠狠推开顾靳寒,把着扶手不住地干呕。
难受,但吐不出来,胃液顺着干呕蔓延到食道,火烧火燎地难受。
“砰”
她用的力度过大,顾靳寒一时不察,后腰狠磕在扶手上,顾不上撞击带来的酸痛感,顾靳寒正急着去关心沈暮安。
被夏涵卿拉住了。
“我的止疼药忘带了,刚才就想在药房买一瓶,走到楼梯口碰上暮安姐姐,就打了个招呼,她不知道为什么,就像刚才这样把我推了下来。”
有看见的保镖点头,表示当时的场景确实差不多是这样。
夏涵卿梨花带雨的样子瞧着倒是我见犹怜,手腕上的刀口又一次被刻意显出,晃晃悠悠地展现在顾靳寒面前。
疤痕沾了灰,破了皮,流出血,一时让顾靳寒回忆起当初。
他无奈地握着夏涵卿的手。
“疼吗?”
“不疼的,只要靳寒哥陪着我,就不疼的。”
在一旁的沈暮安满心讥讽。
好不容易缓和了些,她扶着扶手就要走。
身后传来冷冰冰的一声站住。
沈暮安扭头,笑得张扬。
“顾总觉得是我推她下来的?”
太难受了,小腹的胀痛,嗓子的灼烧,刚才干呕俯身导致的大脑昏沉,现在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难受的她彻底没了伪装的力气,只想赶紧回到可以平躺的地方。
“给涵卿道个歉吧,她到底受伤了。”
顾靳寒避开了沈暮安的问题,只是叹息着走过来,手贴在沈暮安后颈,看似安抚,却带着几分胁迫的意味。
“听说老赵总现在已经醒了,给涵卿道个歉,明天我带你去看看他。”
很温柔的语气,像是父母对闯祸的孩子的威胁,不道歉就没有心爱的玩具哦,不道歉这个东西就送给别人当赔偿了哦。
仅凭一面之词就可以毫不犹豫去判断对错。
也真是,恶心至极。
沈暮安只觉得头重脚轻,大脑昏昏沉沉,腿直发软。
“我没推她,你做梦。”
软绵绵的,不像是她的声音,沈暮安觉得自己意识在天上飘。
心跳加速,面色潮红,浑身都是热的。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保镖搀扶着的夏涵卿低头笑得阴森,抬头时还是一副可怜模样。
“没关系的靳寒哥,我没关系的,只要暮安姐姐出了气,不跟你吵架就好了……”
顾靳寒皱起眉头,他还是更喜欢听话的沈暮安。
“安安,不要任性,涵卿受了伤,你应该给她道歉。”
“你、做、梦……”
沈暮安咬着牙,一字一顿挤出来声音,再也扛不住身体的高热,闭眼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