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推开门走进来,看向被五花大绑的王管家。
“请问二位能给王管家松绑吗?你们应该能感觉出来,我们都是凡人,在你们面前什么都做不了。”
时盈打量了一下城主,又拿出一根绳子,笑着道,“城主不介意吧。”
连你一起绑了。
城主很想说介意,但他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结果就是,地上坐着两个被绑的,凳子上坐着三个审问的。
时盈道,“城主大人,现在可以开始说了。”
“让我想想,该从哪里说。”
大概在十四年前,城里发生了一件五岁男童沉睡的怪事。
那男童就是一个普通孩子,在陷入沉睡之前,能跑能跳能闹能吃能喝,没有任何异样,晚上也都如往常一样,伴着母亲的轻哼入睡。
然而,这个孩子就这样一睡不起,那一家人抱着孩子跑遍各个医馆都看不出是何因所致。
最终,孩子的父母求到了城主府。
岸城向来是凡人和修士共同治理,知府管着凡人,城主府管着修士,多年来一直相处融洽。
城主府便是修士修建的,里面所有人都是修士。
说着,城主抬眸看向林清浔,“你认不出我并非你的问题,而是我已经老了,变了样,原本我也该是你这般风度翩翩的青年才俊的模样。”
林清浔不想回复这句话,他不是认不出,他是真的不认识,“然后呢,那男童为何会陷入沉睡。”
说回正题,城主舔了舔干涩起皮的嘴唇接着道,“我们派出了最好的医修为那孩子查看,但依旧一无所获。”
不过,他们没有放弃,依旧在想办法。
自那天后,孩子和他的母亲就在城主府住下了,孩子父亲则为了维持家中生计,出去干活了。
大概半月后,第二起沉睡事件出现了,这一次的受害者,也是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同样查不出沉睡原因。
他们根据三个孩子的共同特点去查,想要从他们之间的关联寻找突破口。
然而,三个孩子没有任何交集,只是住在同一座城中的陌生人,甚至他们三户人家住得也很远。
与这第二起沉睡事件一同沉睡的还有三个孩子,是三个男童,不过这三个孩子的家都在城外的村子里,家里人是因为找大夫查不出,辗转反侧才找到了城主府。
意识到问题不简单,他便下令,医修留下想办法医治这些孩子,其他修士,一部分去查原因,一部分去搜寻沉睡的孩子。
这一搜才发现,沉睡的孩子不少,不过大部分都是女童。
家里不重视女儿的,见孩子沉睡叫不醒,要么直接扔在那不管,要么就当已经死了,不是拉去埋了就是裹一层草席扔乱葬岗。
还有些被卖掉的孩子,主人家也不会为他们费心费力,没有用了就扔掉,尤其是烟花之地,简直令人发指。
他了解情况后,便与当时的知府商议,发布告示,主动向城主府提供沉睡孩童消息的人,皆可到知府领取二十枚铜板,而举报伪造沉睡孩童的人,赏银一两。
自告示公示之日起,城主府和知府门庭若市。
然而,半月后,十岁左右的孩童也开始陷入沉睡,到此时,他们这边依旧没有进展。
随后,十天内,又出现了十多岁的少年少女陷入沉睡。
沉睡的人年纪越来越多大,城内城外皆人心惶惶。
他为了尽快解决事情,便向宗门发去了讯息,然而,讯息石沉大海,他等了一月都没有等到回复,更没有等到支援。
知府也向朝廷上奏,希望得到支援,但岸城与皇城相隔甚远,信使即便快马加鞭,来回也要一个多月。
而两月后,又一个年龄段的人相继沉睡,只不过这次是老人,并非他们以为的青年中年。
又过了四月,中年人也开始陷入沉睡,此刻,城中的人再也按捺不住,准备带上家里的值钱东西逃命,连沉睡中的家人都不要了。
岸城县令是个刚正不阿的中年男子,因为沉睡原因一直没有查出来,不知是否具有传染性。
因此,县令在陷入沉睡前,下令封锁城门,且只进不出。
这个男人一直到沉睡都没有等来朝廷的消息。
人心躁动,情绪不稳时,容易发生冲突。
岸城城内发生了暴动。
城主府不得不出面压制,然而,这一次情况彻底失控。
凡是与修士有过接触的人,全部在一刻钟后陷入沉睡,无一例外。
城中瞬间就出现了城主府是幕后主谋的谣言,他们被彻底厌弃,部分孩子的父母也开始上门要回儿子女儿。
他当时焦头烂额,却没想到,这把火瞬间烧到了他们身上。
为所有沉睡之人医治的医修也陷入沉睡。
这就像是一个开关,这一次蔓延的速度极快,第二日便是剩下的修士。
不过短短三日,岸城彻底变成一座死城。
“那你呢?”时盈问城主,所有修士都陷入了沉睡,那城主当时怎么样了。
“我也陷入了沉睡,”城主闭了闭眼,回想沉睡时看到的一切,“我睡着后并非无知无觉,我的神魂不知被什么东西给带走了,在路途中,我看到了生活在岸城的所有百姓,还有我门下跟我一起驻守岸城百年的修士。”
“我的记忆被动过手脚,现在只能记得,那东西让我用修士换百姓,换我的同门,不管是人修、妖修、魔修抑或是鬼修都可以。”
随后,便将他的神魂送了回来。
然而回来后,他才发现他的一身修为都没了,而城中百姓的身体也全部消失。
“我也是被一同送回来的,原是县令的管家,因为全城只有我和城主大人,所以便来到了城主府,”王管家这时开口,声音逐渐染上恐惧,“可我分明是在普通不过的凡人,却以这副样貌活了五十多年!”
而城主却逐渐衰老,从青年模样,变成了中年模样。
两人身体不明原因的变化,让他们止不住恐惧。
时盈共情不了他们,体会不到那份心情,只是接着问道,“那城里的卫兵和你府上的下人,就是你换回来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