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杨凡的目光中那石像缓缓裂开,一股凶煞之气爆发,尽管杨凡已经拉开了距离,可是却依旧感到心惊肉跳。
“何人扰我清修。”
平淡的话语却有着令人难以忽视的压迫感,字字仿佛落在了杨凡的心脏。
“晚辈不知前辈在此清修,惊扰前辈,还望前辈恕罪,晚辈立刻退去。”
杨凡正欲退去,可是却发现根本无法移动,他的身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控制,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无法移动分毫。
“嘿嘿嘿,人族,扰我清修便以汝之鲜血赔罪!”
此时石像已经完全碎裂,显露出真容易原来这石像之中竟是盘踞着一条如巨蟒一般的生物,唯一的区别就是它的头颅与人族无异,正如那石像一般,兽身人面。
这生物微微转动头颅,狭长的双眸阴森冰冷,闭关百年的它如今正渴望着鲜血,那蜷曲的身躯缓缓挪动发出沙沙沙的声响。
杨凡全力催动百炼星辰诀,可是依旧无法突破束缚,他心思飞转,脑海之中一道念头猛然闪过。
他凝聚灵力于双眼之中,那股黑气果然盘踞在那强大生物周围,如影随形,难舍难断。
摄神术随心意而动,双眼之中射出两道厉芒,穿透层层枷锁,落在那黑气之上。
本是猖狂得意的黑气在此刻如遭雷击,不受控制地朝着杨凡靠近,它不断变化模样,似极为惊恐一般。
可是摄神术的强大远超过了这黑气的想象,那是对灵体不讲道理的压制。
黑气的变化却是令那生物发出刺耳的尖叫,它捂着脑袋痛苦不已,杨凡顿时得以解脱。
此时的他生不出丝毫与之为敌的想法,运起诡步八缠转身逃走。
那生物发出低吼声,“该死的人族!你要付出血的代价!血的代价!”
一道尖刺骤然贯穿了杨凡的胸膛,强烈的痛楚瞬间使他的身体麻痹,全身力气仿佛被抽干了一般。
他低头看向那如刀尖一般锋利的尖刺,原来是那生物的尾巴,可是速度太快太快,快得令人难以察觉。
杨凡心中是何等的不甘,想他这一路走来,历经无数艰难险阻,而九死一生的境况数不胜数,不过死亡之中总有一线生机,可是这一次,他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即便使尽浑身解数,也难以找到解脱之法。
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脚逐渐冰冷,那股不甘到了最后转化为无尽的愤恨,他愤恨命运的不公,他愤恨这世间的残酷,明明他只是想要变强,从未主动伤害过别人,可是却要在死亡边缘挣扎,在死亡线上徘徊。
骤然之间,他的目光变得无比凶狠,恶狠狠地盯着那团黑气。
“老子就算死,也要吞你几块肉!”
杨凡猛然发狠,倾尽所有的灵力将那黑气吸入体内,摄神术将黑气不断碾碎,点点滴滴的记忆也随着被灵体被吞噬而涌入杨凡脑海之中。
原来眼前的生物正是筑地黄龙之王,不过筑地黄龙之中同样有着森严的地位阶级,而区分地位阶级的主要手段便是根据其修筑的宫殿判断。
筑地黄龙是一种极其特殊的生物,它们残忍嗜杀,可是却绝不会离开自己的巢穴十里。
它们的一生都在为一件事情而努力,那就是修筑巢穴。
粗壮的双足,锋利的尖爪,这一切都是在修筑巢穴的过程中修炼得来的,可是这一切却少有人知晓。
眼前的筑地黄龙本也是众多筑地黄龙之一,可是在它修筑巢穴的过程中却是无意发现了埋葬此地的妖灵,也正是这团黑气。
这团黑气依附于一滴上古妖兽之血而存在,历经无数岁月的洗礼已经是随时消散的存在了,可是眼前的筑地黄龙将上古妖兽之血吞下便通了灵智,开启了修炼之路,而这本应消散的妖灵也得以依附于筑地黄龙而存活。
百年的修行令一兽一灵逐渐融为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也是杨凡针对那黑气,而筑地黄龙无比痛苦的原因。
随着黑气一点点被吞噬,杨凡感觉有一股力量冲入他的识海之中,他的精神力早已到达了隐元境修士的桎梏,此刻距离突破入摄神术第二重境界通灵只有一线之隔。
仅仅只是一线之隔,可是其所需要的精神力非同寻常,心念化为灵识可是脱胎换骨般的变化,灵识不仅可以增强术法的威力,更可以查探搜寻敌人。
若是寻常修士,只有突破入洞明境方可以完成此等的蜕变,而杨凡此刻却正面临着这道槛,依靠摄神术的强大使心念蜕变为神识。
那黑气可是纯粹的精神力,不断冲击着杨凡的识海,本是荒芜的识海此刻正一点点恢复生机。
念力在识海之地的滋养下缓慢发生蜕变,千锤百炼,不断凝聚,最终突破桎梏。
这是一个极其漫长的过程,此刻明显没有过多的时间留给他。
黑气被全部吞噬,筑地黄龙之王爆发出愤怒的咆哮声,那咆哮声回荡在洞窟之中,石壁不断发出震颤,地面的沙砾也是不停颤动,仿佛有随时倒塌的危险。
可是这一切对于杨凡来说似乎都不重要了,筑地黄龙之王抽出了它的尾巴,鲜血滴答滴答落在地面之上,杨凡的意识也逐渐模糊。
只是一刹那,那被摄神术磨灭的黑气在杨凡心神失守的刹那立刻反扑,迅速在杨凡体内游走,想要扭转局势占据杨凡的身体。
失去了意识的杨凡本来无丝毫的反抗之力,可是他的体内却有着一个会吞噬任何灵魂之力的血河剑剑灵。
那黑气肆无忌惮地在杨凡的经脉中行走,感知着这股躯体的强大,可是当它触碰到脊骨的刹那,一股恐怖的吸引力将它吞入其中。
这股力量远超过摄神术的力量,可以说是血河剑本能的反应,没有给黑气任何机会,只是刹那便将其完全吞噬。
而杨凡那逐渐汇聚的心念在此刻散去,方才显露的识海再次蒙上了一层烟雾。
黑气的彻底湮灭令筑地黄龙彻底陷入了癫狂之中,它宛若疯魔一般舞动着身躯,那粗壮的身躯抽打着四周的石壁。
强大的力量倾泻而出,石壁轰然倒塌,不断有流沙涌入其中,没想到它花了大半生功夫所修筑的宫殿却毁在它自己的手中。
而倒地的杨凡立刻被黄沙所淹没,筑地黄龙也冲出了巢穴,在这一刻,它已经忘记了筑地黄龙一族的规矩,冲出了沙海。
狂风骤起,向来平静的终焉荒漠的地面却是发出震颤,黑云逐渐将终焉沙漠掩盖。
这一日,终焉荒漠上的人族修士皆是如同坠入了人间炼狱一般。
杨凡的意识来到了一片白茫茫的天地,周身散发出温暖的气息,他忍不住想要睡去。
可是一道声音穿透了层层阻隔传到了他的耳边,“小子!小子!快醒来!醒来!”
杨凡抬头望去,似乎在寻找那声音的来源,可是一道刺眼的光芒迎面而来,他不禁闭住眼睛。
强大的生命之力注入他的体内,他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喝,方才将体内的力量呼出,他再睁开眼睛,却正看到力皇的面容。
而他的身躯之上却传来一阵压迫感,“你怎么来了?”
他下意识开口问道,可是很快意识到了自己失言,黄沙已经将他完全掩埋,此刻正露出脸颊。
力皇没好气地回应道:“若非本皇来救你,你就只能埋身于此了。”
杨凡这才响起那筑地黄龙之王似乎已经发疯了,它震塌了自己的宫殿将此地埋入黄沙之中。
想到此处,他猛然坐起身,骨骼却是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可是胸口处传来的痛苦却是令他面容扭曲,胸口的血迹似乎在告诉他方才的那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不要乱动,虽然本皇的本源之力为你治愈了伤势,但是残留在你体内的力量的却并未完全消除。”
杨凡点了点头,他立刻坐起,以百源经炼化着此地的浓郁灵气,修复着体内的伤势。
力皇立在一旁为他护法,他的眼眸望向终焉荒漠的深处,那里黑云密布,一道数十丈高的筑地黄龙盘踞在虚空之中,口吐玄黄色灵力,以强横的力量轰击着聚集的人族修士。
那三名瑶光境的修士已经不见了踪影,作为此次进入遗迹之中的最强几人,面对筑地黄龙的屠杀,他们要为人族修士讨回公道。
紫云遗迹早已被紫云山视为年轻一辈的试炼之地,若是超出了他们的掌控,那自然是不行。
正是这般混战之时,杨凡却可以安心养伤。
百源经不断将周遭灵气纳入体内,而那一缕无法炼化的灵气却是越来越粗壮,它们不断汇聚,在杨凡的经脉之内肆意游走,最终扎根于灵海之上。
此时杨凡显然没有时间去关注这缕灵气,唯有尽快养好伤方可应对接下来的情况。
数个时辰之后,杨凡的伤势已经基本痊愈,那残留在体内的妖气也被其完全炼化,他睁开双眼发现自己的精神力更为强横了,不过那股黑气却是不见了踪影。
百思不得其解的他只能选择放弃,他缓缓站起身,看着如同炼狱一般的终焉荒漠露出惊讶之色。
“这是发生了什么?"
“筑地黄龙之王已经彻底疯了,正在大肆屠杀人族,而那些老家伙也出手了,现在恐怕是乱成一团。”
杨凡不禁愕然,若是被其他人知道令筑地黄龙之王陷入癫狂的正是他,恐怕他会横尸当场。
他立刻岔开话题道:“你和我一起落入巢穴之中,可是我为何没有看到你?”
“这流沙之下的巢穴无比繁杂,藏在此地的筑地黄龙不下数十条,我只不过落入了其中一个洞穴,不过这巢穴彼此相连仿若迷宫一般,若非是此地爆发出强大的力量被我察觉,恐怕我也无法救下你。”
杨凡点了点头,这才明白了前因后果。
“不过筑地黄龙向来都不会离开巢穴十里,如今这筑地黄龙不仅是毁了自己的巢穴,更是离开了巢穴十里的范围,以本皇来看,这筑地黄龙恐怕是生了死志,想要阻止他的唯一方法就是死亡。”
果然随着力皇的话音落下,那黑云之中却是爆发出五道强大的气息,那气息直冲霄汉,将黑雾完全撕碎,而在阳光照射下筑地黄龙的身躯之上散发出幽幽光芒。
“大胆妖兽!屠戮我人族修士,今日便以天罚镇压汝等!”
虚空之中传来一声冷哼,五人御剑而起,将筑地黄龙完全包围,他们手捏法诀,低声念诵口诀。
天际之中骤然电闪雷鸣,雷云不断凝聚,五道光柱将筑地黄龙封锁其中,以避水珠、玄黄剑、琅琊木、炽焰貂以及后土印显化在光柱之上,有了五种宝物的镇压,结界封印便坚不可摧,任凭那筑地黄龙如何挣扎咆哮都无法突破结界的束缚。
可是那不断凝聚的雷云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
“五行雷杀阵!”
力皇已经认出了那凝聚成型的阵法,面露沉重之色。
杨凡也是一愣,在杨万丰赠予的书简之中曾记载着关于五行雷杀阵的情报,五行雷杀阵蜕变于阴阳神雷阵,其所蕴含的雷霆之息是所有妖魔的克星,此刻由五名瑶光境修士释放,产生的力量足以威胁到九品妖王。
正当他回忆之时,雷云已是彻底凝聚,只是瞬息之间,一道雷霆直直落在筑地黄龙的身躯之上,结界之内传出凄厉的哀嚎之声,妖气不断溃散。
而那雷霆却并未就此停止,这便是人族的力量,无论是何等强大的妖族还是魔兽,人族终会找到他们的弱点并一一击破。
杨凡心中凛然,这便是可以重创那鳄王的力量,就算远隔百里之外,也可以感受到那雷云之中的恐怖威能。
“这就是人族!无论何种年代都可以已自己的方式适应着环境。”
凝望着五行雷杀阵的力皇也是不禁发出感慨,虽说是感慨,但语气之中的怅然却是显露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