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名妖族嚣张跋扈的气焰陡然熄灭,望向那渔夫模样的人充满了畏惧,这等神情变化尽数落在了杨凡的眼中。
杨凡望向那渔夫,以望气之法察看那渔夫的境界,却没想到那渔夫周身气势深沉如海,根本无法看透其深浅。
他心中暗暗惊奇,只能猜测眼前的人是隐元境后期或者大圆满的存在。
那渔夫径直走到杨凡身边坐下,拾起摔落在地的残缺茶壶还有茶杯,所幸茶壶中还有一些茶水,他为自己斟一杯茶,端起茶杯。
“在下四海盟禹城分舵舵主,白秋蚺。”
“散修杨凡。”
二人互通姓名,以茶带酒,略表心意,杨凡也未曾想到四海盟的人这么快就先一步找到了他。
“阁下似乎并非此地之人,不知从何处而来?”
白秋蚺嘴角含笑,双眼紧盯杨凡,只要他口中出现一句不实之言,便会以雷霆手段将杨凡当场镇杀。
杨凡察觉到眼前的男人并不简单,给他带来的危险感丝毫不弱于洞明境修士。
他并不知晓沧渊洞天妖兽横行,更不知为了在这里生存下来的修士到底需要付出怎么样的代价。
“在下自紫云洞天而来,听闻此处即将要举办一场拍卖会,其中有在下需要的宝贝,特意来此参加。”
白秋蚺听后沉默了片刻,这才收回敌意。
“原来杨兄是为拍卖会而来,近日有许多其他洞天的修士来此捣乱,这拍卖会由我四海盟举办,不得不小心几分,还望杨兄不要计较。”
“无妨,不过听说想要参加拍卖会必须得到四海盟认可,不知可有此事?”
白秋蚺哈哈一笑,“也算不得什么认可,杨兄自紫云洞天而来可能并不知晓这沧渊洞天的情况,沧渊洞天之内海域妖兽横行,大妖更是随处可见,我人族修士的处境已是岌岌可危。此拍卖会的意义正是为了方便人族修士交换修炼资源,彼此扶持。不过为了防止妖族在其中安插眼线进行破坏,这才有了认可一说。”
杨凡恍然大悟,不过白秋蚺所说他也只是信个五分,若无利可图,这四海盟会如此不遗余力推动此事?
不过他没必要点破,毕竟他只是为了化形丹,并不会在此长久停留。
“原来如此,那不知在下可算是得到了认可?”
“杨兄弟方才之言深入我心,绝非是妖族之人,这四海令便是拍卖会的入场券,还望杨兄收下。”
白秋蚺递出一枚通体漆黑如墨的令牌,令牌上刻有朱红色‘四海’二字。
杨凡接过四海令,入手冰凉,令牌之上传来的金属感令他十分好奇。
“这令牌由沧渊之海中特有的沧澜铁打造而成,它拥有极高的硬度可重量极轻,是上等的炼器材料,不过价格昂贵。”
白秋蚺察觉到了杨凡眼中的疑惑,立刻出声解释道。
杨凡点了点头,不得不说这沧渊洞天虽然危机重重,但是其中机缘亦是无限,他将四海令收入储物戒指之中,询问起了那三名妖族的来历。
“那三名妖族似乎来历非同寻常?”
“不错,那三名妖族应该是墨元妖王的下属,墨元妖王就是这禹城几大妖王之一,仗着妖王之力屠戮百姓为祸一方,不久之前我与他方才交过手,斩了他几名下属。”
白秋蚺云淡风轻的话语却让杨凡心头一震,他望向白秋蚺的目光之中充满了忌惮,足以与妖王一战的那只有洞明境的修士。
可是眼前的男人却没有流露出一丝洞明境的气息,他不由地怀疑眼前的人达到了返璞归真的境界。
不过他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返璞归真可是无上强者所能到达的境界,大道浑成,神灵内敛,所言所行合乎天道。
杨凡猜测白秋蚺可能身怀秘法,此秘法可隐匿气息,隐藏境界修为。
白秋蚺见杨凡沉默不语,以为他担心墨元妖王前来报复,旋即出声安慰道:“杨兄不必担心,这禹城乃是我人族之力,我四海盟在一日,便保禹城不受妖王祸害!”
杨凡不禁哑然,不过他自然不会拒绝白秋蚺的好意,抱拳感激道:“谢白舵主美意,有白舵主在此,在下自是不担忧。”
白秋蚺正欲开口,却有一四海盟帮众走了进来,他走到白秋蚺身后,低声呢喃了几句,便神色匆匆地离开了。
“杨兄,舵中尚有急事处理,就此告辞,半月后拍卖会再见。”
他微微施礼,抱拳辞别。
杨凡回礼,望着白秋蚺离去的背影露出了沉思之色。
方才他隐约听到遗迹二字,心中猜测到此处必然藏着天大的机缘,不过那白秋蚺却丝毫没有透露这遗迹的踪迹,可见其想一人独占。
沧渊洞天之内最大的人族势力便是四海盟,人生地不熟的他若贸然与四海盟交恶,恐怕再无立足之地。
一番思量之后,就只能作罢,这种站在宝山前却只能望而兴叹的感觉实在是难受。
他正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力皇格外的老实,以力皇不弱于杨凡的耳目,绝不会没有听到遗迹的消息。
以力皇贪婪的性格,绝不会无动于衷。
“皇爷,你怎么看?”
力皇露出一副严肃的表情,它嗡声道:“那个人有问题。”
杨凡一愣,他虽然察觉到了白秋蚺的异于常人,但是却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此时听力皇所言,似乎它有所发现,便开口问道:“你看出什么了吗?”
“此人一身正统道门之法,对妖邪魔兽有着强大的克制效果。”
正统道门之法?
这也并不怪杨凡孤陋寡闻,世间多道门,可是正统道门却是早已散落人间,传承几近断绝。
道门之中宗派繁多,只是不知这白秋蚺所属何门,不过白秋蚺体内那特有的元阳之精却是令力皇极为忌惮。
杨凡此时方才明了为何无法看清白秋蚺的境界修为,道门之法由内而外,所有灵力皆是凝聚在元阳之精内,元阳之精也被道门中人称之为内丹,如魔兽内丹、妖兽妖丹,正是凭着这内丹之力白秋蚺方能以隐元境圆满的修为与妖王一战。
“只要不克制我就好了。”
他倒是十分坦然,元阳之精克制邪祟妖魔,而他不在其列,那白秋蚺也不过是隐元境圆满修士,只要不是洞明境修士,那他便有一战之力。
“小子,道门中人手段层出不穷,你可千万不要着了他的道。”
力皇显然对道门中人十分忌惮,罕见地劝杨凡退后一步。
杨凡听后不再纠结,放下茶钱之后就离开了茶馆。
离开茶馆之后,他就感受到几股隐晦的目光,环顾四周,在街角发现了几名妖族。
这定是墨元妖王的属下,杨凡冷哼一声,心中颇为不屑,若是墨元妖王亲自来此,他倒是有可能忌惮几分,如果只是一些喽啰,他丝毫不放在眼里。
他自顾自地走在禹城的街道上,很快便找到了灵渊阁所在。
灵渊阁共有三层,高数十丈,梁柱皆是由乌黑色的木材所筑,这些乌黑色的木材散发出强盛的灵力波动,在阳光照射下闪烁出金属般的光泽。
正如沧澜铁一般,这乌黑色木材也是沧渊洞天特有的木材,海心木,生长在海域之中,极为珍贵。
杨凡细细打量一番便转身离开,他随便寻了一处客栈,暂作休息。
客栈之内房客并不多,杨凡了解了一番这才知道禹城本是沧渊洞天之中末流的城池,在这环境恶劣的沧渊洞天此刻末流的城池自然是没什么人烟。
客房之中,杨凡盘膝打坐运转百炼星辰诀,漫天星辰之力随百炼星辰诀牵引汇入体内,灵力随经脉游走,不断滋养着他的血肉。
运行数十周天之后,他便感受到了经脉滞涩,旋即停止修炼,随后便感悟剑意,霸道剑意已逐渐与炼化的天道剑意融为一体,而残余的天道馈赠盘踞在灵池之上。
他尝试着将剩余的天道剑意炼化,可是那散发而出的力量令他难以抵抗,他只能就此作罢。
脑海之中不断演化霸道剑诀,霸剑无双已是可以做到随心而动,而雄霸天下极其耗费灵力,其强大的威力足以令隐元境后期暂避锋芒。
临渊而建的禹城气温极低,到了夜晚更是宛若冬夜。
杨凡并未关闭窗户,入夜之后,寒意迅速蔓延,他不禁打了个寒颤,空气之中夹杂着海风的腥味,他走到窗边望去,远处如墨一般的黑夜仿佛笼罩在整片天地之间,可是黑暗之中仿佛有一双摄人心魄的眼睛,正窥探着禹城的一切。
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
杨凡心头猛然一惊,他立刻别过脑袋,压住心头的好奇。
力皇坐在窗框之上,绿豆大小的眼睛紧盯着远处的黑暗,许久之后,方才开口道:“真是羡慕它们。”
杨凡一愣,“它们?”
可是面对杨凡的疑问,力皇却是并不理睬,它只是回到了床榻上,舒展了一下身子,卧在床上。
杨凡见此,也并不追问,毕竟那些事情对于目前的他来说太过遥远,唯有增强实力方是目前最迫切的事情。
除了百炼星辰诀的修习之外,杨凡这些时日对霸道剑意有了更强的理解,不过最值得高兴的应当属诡步八缠的第一重诡影无踪,经过这些时日的修炼,他已经掌握了诡步八缠的精髓,诡。
诡步八缠那特有的步伐令杨凡可以出现在敌人想象不到的地方,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这便是诡。
除诡步八缠之外还有山河印,山河印攻守兼备,重新以天元之力祭炼之后,威力更甚以往,心念一动便可化作数十丈大小,浓郁的厚土之力可令人如陷泥沼。
难得的平静时光令他巩固了修为,更令他实力增进了几分。
此时距离拍卖会已不足五日,自茶馆一别之后,杨凡就再未见过白秋蚺,只是每到深夜时分,禹城之中便会散发出强大的妖气。
杨凡站在窗前,他翻身上了屋顶,凝望着那妖气传来之处,那里远离城池,看其方位似乎靠近海域,他不禁猜测那便是白秋蚺之前提到的遗迹。
不过令他意外的是城中的妖族除了盯着他的动向之外,没有任何行动,似乎当真是忌惮四海盟的势力。
海浪拍打着山崖发出巨大的声响,海面之上波涛汹涌,远处的黑暗之中仿佛有一头凶兽即将苏醒。
杨凡心有所感,穿梭在街巷之中,不过片刻就感到了山崖边,乌黑的海水卷起千层巨浪重重轰击在崖壁之上。
方才只是一刹那,他感受到此地传来了微弱的灵力波动,既然无法去遗迹一探究竟,那就到此看看,本着苍蝇再小也是肉的原则,他来此碰碰运气。
灵力灌注于土行神行靴之中,以土行之法沉入地面之下,随着不断深入,一股灵力以特定的频率若隐若现,就仿佛是跳动的心脏一般。
没有丝毫犹豫,他朝着那灵力传来的方向赶去,却没想到来到了一片洞窟之中,这片洞窟处于崖壁正中,洞口狭窄隐蔽,若非亲自来此,恐怕根本无法发现。
洞窟的石壁上长满了青苔,石壁上镶嵌着大小不一的夜明珠,每一棵放到外界都是价值连城,没想到在此处只是充当照明之用。
不过这些对杨凡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他真正在乎的是那若隐若现的灵力来源。
这间洞窟并不大,走了没几步,眼前便是人工开凿的一处石室,石室正中央放着一石桌,石桌上放着一尊石像。
那石像似人非人,似妖非妖,生双面,每面生四目,长四耳,格外神异。
杨凡不由地被这石像吸引,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尊妖兽,那妖兽高百丈,正与石像一模一样,而其身后燃起熊熊烈焰,那恐怖的威压令人窒息。
“覆海大圣在此!”
一声怒吼仿佛地动山摇,杨凡猛然醒来却发现已是满头大汗,不知觉间灵力已近枯竭,他心有余悸地退后半步,再不敢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