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药师并未慌乱,他入隐元境多年,区区一小辈,还不放在眼里,唯一值得提防的就是她的师父。
“黄药师,此人入阁多日,意欲图谋不轨,如今人赃并获,你不会想要包庇他吧。”
万万没想到古药师早已准备好了说辞,杨凡手中的储物戒指以及破元丹皆是佐证。
杨凡回头望向黄玲,眼神阴冷,没想到自己还是看走了眼。
黄玲迎着杨凡的眼神,心头一颤,如今多说无用,唯有用行动证明。
她轻声一跃,稳稳落在杨凡身前,看向古药师三人。
“我若是不配合又当如何?今日有我在,谁也不能伤他!”
手捏法诀,一株莲花将二人护在其中,隐元境初期的实力展露无遗,她将杨凡挡在身后,出声宽慰道:“放心,虽然我没有什么强大的攻击术法,但是这翡叶之莲绝不是轻易可以击碎。”
黄玲这略显自负的话语传入古药师三人耳中,三人露出不屑之色,就算功法再强大也无法改变黄玲是隐元境初期这一事实。
“是吗?早听闻草盈药王的《翡莲经》乃是地阶之下最强防御功法,今日倒要看看是如何了得!”
古药师冷哼一声,取出一枚铜钱,铜钱之上有一处锈迹,锈迹散发出强大的气息,就连身旁的那两人也顿时感受到了那恐怖的压迫感,纷纷侧目望去。
“此物乃是曾经医治一位洞明境巅峰强者所赠,据他所说这处锈迹乃是帝尊洒落的一点鲜血,历经千年岁月可是依旧威能十足。”
众人脸色微变,没想到帝尊的一滴鲜血历经千年依旧如此强大。
杨凡同样感受了强大的压力,巫王刀鞘握在手中,力皇立在身侧,此时既已没有退路,只能共同进退。
“你若敢动手,师尊定不会饶你!药王居也绝不会放过你!”
黄玲嘴唇轻咬,锈迹所散发出的强大威严令她变了脸色,《翡莲经》虽是地阶之下最强防御功法,但是她一心醉于丹道,疏于修炼,她的翡莲经不过入门的水平,只能寄希望于草盈药王的名头。
“哈哈哈哈,恶徒盗取我药王居丹药被当场抓获,可是殊死反抗,激战之中黄药师不幸殒命,我心甚悲,必为黄药师报仇雪恨!”
“当真是无耻至极。”
说话的是杨凡,他算是看出来黄玲似乎并不知情,没想到这古药师如此心狠毒辣,就连同门都不放过。
“是啊,小丫头,看来他们是早就做好了连你一起除掉的打算。”
力皇也是附和着开口,不过在古药师三人耳中却成了叫嚣的犬吠声。
黄玲也不是什么傻瓜,此刻已经意识到这就是一场针对她和杨凡的阴谋。
她的手心已经沁出了汗珠,知道今日之事肯定不会善了,压低声音开口道:“护楼阵法的阵眼在正门上方,不过想要破坏阵眼就需要破坏这楼中的四处阵旗。”
杨凡一听,顿时有了主意,“那四处阵旗在何处?”
说到四处阵旗,黄玲面露难色,这护楼阵法的阵图一般由各处药王居的楼主保管,可是三生城药王居的楼主云游多年,一直都没有消息,楼中事务皆是由古药师打点,如今唯有他才有可能知道各处阵旗所在。
正当二人交谈之时,古药师已经催动那枚古币,滔天的威压骤然迸发而出,直压杨凡等人。
凝聚周身的莲花顿时摇摆不定,鲜血从黄玲嘴角渗出,杨凡身形一震,肩上似压了千斤重担,举步维艰。
“虎煞拳罡!”
中年男人双拳挥动,一道猛虎虚影骤然爆发,重重撞击在莲花之上。
《翡莲经》不愧是地阶以下最强防御功法,隐元初期的黄玲竟是挡下了隐元中期的全力一击。
不过所要付出的代价同样是巨大的,鲜血不断从她的嘴角渗出,脸色苍白如纸,不过她却没有丝毫退却的意思。
她擦去嘴角的血迹,自储物戒指之中取出一瓷瓶,从瓷瓶中倒入一颗药丸,随着服下药丸,药力迅速在她体内化开,她脸色逐渐有了血色,伤势立刻恢复了大半。
“你们去找出阵旗,我来挡住他们!”
黄玲神色坚毅,她已经做出了决断,杨凡为了送玉灵参王的根须来到此处,无论是出自利益还是新人,他终究是来了。
既然来了,那她就一定让他安全离开这里。
杨凡凝视着黄玲的纤细的身影,恍然间似乎看到了父亲的身影,仅只是一刹,黄玲的身影已经牢牢刻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没有过多话语,此刻尽快破除护楼阵法最为关键。
“力皇,你留在此处协助她牵制敌人,我来破除阵法!”
力皇也不推辞,发出声声低吼,全身散发出滔天凶焰,一时之间竟与那古币上锈迹所散发的威压不相上下。
三人陡然大惊,没想到那看起来人畜无害的花猪竟是拥有如此强大实力的凶兽,不过此刻已无退路,决定由古药师牵制力皇,其他二人尽快解决杨凡以及黄玲,最后三人合力围杀力皇。
几乎只是一瞬间,三人就做好决断。
那散发虫蚁的老者也不再观望,发出一声低喝,双手之间释放出紫色雾气,“虫蚁倾巢!”
随着紫色雾气不断融入蚁潮之中,虫蚁似乎进入了狂暴状态,前赴后继地冲向莲花,不断发出爆炸声,强大的冲击力令那莲花摇摇欲坠。
稍稍恢复的黄玲再次负伤,《翡莲经》之所以被称之为地阶之下最强防御功法,那是因为这护身莲花与她血肉相连,正是这特殊之处,造就了难以攻破的护身莲花,若是炼至大成,莲花便如翡翠之色,每一片花瓣都堪比极品法器。
接连爆发的冲击力还有猛虎虚影的撞击令黄玲气血翻涌,逐渐不支,幸好力皇正在与古药师对峙,否则此刻怕是已经落败。
杨凡不断游走在药王居内,血河灵识不断搜索着周围的一切,只为了迅速找到阵旗所在。
他瞥向黄玲,见她即将支撑不住,心中更加焦急,脚下步伐更快。
“小子,东南方假山之中有一阵旗。”
血河骤然开口,为杨凡指引了方向。
杨凡走到假山面前,一式炼骨瞬间轰碎了假山,露出隐藏其中的阵旗,他拔下阵旗,护楼阵法的光芒瞬间暗淡几分。
“小子!快点啊!本皇快支撑不住了!”
力皇咆哮道,它本就不擅长术法,以肉身之力见长,最头疼阵法。
古药师同样不轻松,他没有想到这花猪如此难缠,竟能与他纠缠如此之久,取出一颗丹药服下,药力迅速化开,他的灵力立刻充盈。
“臭小子!这老头子耍赖啊!耍赖!”
力皇不停叫嚣,犬吠之声回荡在药王居内,令人心烦意乱。
黄玲此时已经服了三颗丹药了,药力逐渐减弱,她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心中有了一丝遗憾,可惜不能见到师傅了,如果看到了玉灵参王根须的话肯定十分开心吧,可惜不能再陪在师傅身边了。
她的嘴角扬起一抹苦涩的微笑,鲜血早已将她的青色长裙染红,一股无力感遍布她的全身。
杨凡很快就找到了第二处阵旗,他已经走到了二层,即将踏入三层,可是那不断响起的轰鸣声不断揪着他的心。
常年身处黑暗之中的他,对于那点点萤火是如此的触动,
逐渐压制住力皇的古药师露出狰狞的笑容,“怎么样?撑不住了吧,你放心,马上就送你们一起去黄泉!”
古药师再次服下一颗丹药,强大的药力顿时令他精神一震,澎湃的力量瞬间爆发,将力皇炸飞。
力竭的力皇再不能动弹,此刻它也没有了办法,只能瞥向还在拼命抵抗的黄玲。
黄玲吞下了第四颗药丸,伤势没有丝毫好转,药力已经大打折扣,十不存一。
她取出一颗血红色药丸,心中挣扎一番之后将丹药吞下。
见此情形,古药师神色大变,他有些难以相信。
“你,你,你竟然为了一个陌生人吞下了七日化骨丹!”
七日化骨丹,以全部生命力换取强大力量的禁药,服下之后力量会提升整整一境,不过作为代价,七日之后就会香消玉殒,尸骨无存。
黄玲的气势节节攀升,隐元境中期,隐元境后期,隐元境大圆满,没有丝毫阻滞,瞬间踏入了洞明境。
那萦绕周身的莲花花瓣染上了一层湛蓝色,如同那海水一般。
只是强大的药力几乎是眨眼就将她的经脉摧残得千疮百孔,她面容扭曲,缓步踏出,伸出纤纤玉指。
一朵莲花沿着她的指尖飘向古药师三人,三人神色骇然,仿佛看到了极其恐怖的事情,连连后退,可是莲花已经炸开,耀眼的白光将三人淹没。
恐怖的力量瞬间炸开,待到烟尘散尽,除了黄玲以及力皇所在之地,其他之处已经化为一片废墟。
黄玲还未开口,便吐出一大口殷红的鲜血,她神色凄然,没想到自己的身体根本撑不到七日了。
孱弱的身体根本无法负荷那汹涌澎湃的药力,一击之下经脉俱废,此刻她真正算是油尽灯枯。
不过却为杨凡争取了找到阵旗的时间,想到此处心中宽慰了一些。
可是废墟的瓦砾之中传来稀稀疏疏的动静,一只血肉模糊的手掌伸了出来,紧接着是整个人爬出了废墟。
此人正是古药师,他扯下已经完全破损的内甲,吐出一大口鲜血,狼狈地直起身。
其实依照他的设想,黄玲定然不会为了一陌生男子以命相搏,就算以命相搏还有二人助阵,他们也可以轻松拿下。
谁曾想到黄玲竟身怀禁药,洞明修士的一击恐怖如斯,他失去了一条手臂,到了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其他选择。
今天必将有一方死在这里。
他阴冷的目光投向黄玲,发现她伤势更为严重,顿时疯癫一般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看来老天还是站在我这边!今日,你们都要死在这里!”
说罢,他取出一颗乌黑色丹药,此丹药为元灵丹,以血气作为代价换得短暂的力量,这力量无法与七日化骨丹相比,可是也足以令他伤势痊愈。
随着药力逐渐在他体内化开,那鲜血淋漓的伤口也逐渐止住,他拖着残躯不断走向黄玲,右手掌心不断凝聚出幽绿色的光球。
“幽明破!”
光球飞向黄玲,黄玲试图凝聚灵力抵抗,可是经脉一废,此时的她没有丝毫的反抗之力。
幽绿色光球瞬间炸开,毁灭性的力量将黄玲淹没。
她缓缓闭上了双眼,这一刻,过往的回忆不断在她的脑海闪过,似乎这短短的一生除了丹药之外就是师傅。
不知道师傅她老人家会不会知道我这不争气的徒儿已经不在了?
不知道师傅她老人家会不会伤心?
希望师傅的病可以好起来。
原来面对死亡是这样的感觉。
可是等了许久,她都未感受到那股毁灭性的力量侵蚀她的身体,微微睁开双眼,却看到那衣袍鼓动,发丝飞扬的少年立在她的面前。
他张开双臂挡下了那恐怖的一击,即便血肉模糊痛彻心扉也没有后退。
缕缕白烟自他的身体飘出,还有浓烈的血腥味,黄玲身躯微微颤抖,她捂住嘴巴,眼泪不断滴落,根本不用去看,她就知道那是怎样严重的伤势。
杨凡已经找到了最后一个阵旗,只要拔下阵旗,破坏阵眼,他就可以离开药王居。
可是,他终于忍受不住内心的煎熬,准备援助黄玲。
没想到正看到古药师痛下杀手的一幕,他没有丝毫犹豫,自三层一跃而下,挡在黄玲身前。
强大的力量瞬间灼伤了他的皮肤,就算是经历无数苦痛的身体也无法抗下这一击。
他正准备开口,一口鲜血喷涌而出,一个踉跄,身躯就要倒下,可是他却爆发出一声怒吼,强行止住身形。
并未回头,只是留下坚定的话语。
“放心,我会带着离开这里。”
已经哭成了泪人的黄玲重重地点了点头,她哽咽地回答道:“嗯,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