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曾被坚定的选择，那就一定难以忍受孤独。

如果你的生活一片死寂，那偶尔泛起的涟漪就会当做救命稻草。

此刻，杨凡就是卓玛的救命稻草。

她孤零零的站在人群之外，就像是受伤的无家可归的小白兔。

当杨凡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没有丝毫犹豫，重重地点了点头。

二人接触的刹那，杨凡心头猛然生出一阵寒意，这正是历经生死以后的直觉。

脚下一蹬，身形暴退，几乎是同时，数道箭矢瞬间落在了他方才所站的位置。

果然是早有防范，杨凡意识到了情况的不妙，他转身望向箭矢的方向。

五道人影快速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逼近，随后迅速散开将杨凡与卓玛围在正中。

“速速交出新一任圣女！”

卓玛仰头望向杨凡，看到杨凡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心中稍稍安定下来。

杨凡将卓玛护在身后，紧握住卓玛的小手，眼神凌厉，气势逼人。

“挡我路者，死！”

话音未落，拳已出手，如猛虎下山，如蛟龙出海，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已是他的身体极限，《百炼星辰诀》被莫名气机牵动，爷青寒与大祭司碰撞所激散的灵力似乎被牵引不断汇入杨凡体内。

汹涌澎湃的力量源源不断地进入他的体内，他不停出拳，身形如鬼魅游走于五人之间，拳锋所至，纷纷倒退，再无人敢掠其锋芒。

他立在卓玛身前开路，卓玛紧跟着他的脚步，二人逐渐朝着寨门靠近。

数个回合下来，杨凡已是承受了巨大的身体负荷，这五人皆是武者境巅峰的存在，肉身强度与他不相上下，只是受那莫名力量的加持，他心血澎湃难以控制，出手之间尽是一往无前玉石俱焚的疯狂气势。

“何方小辈，攫我紫薇之力！”

云霄之上传来一声厉喝，随声音落下的还有一道雷霆，雷霆直落杨凡颅顶。

杨凡这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那是来自灵魂的战栗。

绝对的实力之下，根本没有任何反应的机会，天地之间在他眼中瞬间定格，他仿佛看到了卓玛的表情逐渐变得绝望，还想开口安慰，立刻被淹没在了爆炸之中，地面轰然塌陷，以杨凡所站的位置为中心一里之内刹那就成了一片焦土，地面还残留着紫色的电弧。

除了卓玛，再无一人幸存。

一道人影猛然砸落在地面，烟尘散尽以后显露出血肉模糊的爷青寒，他的身体干瘪瘦弱，手脚已经完全变形，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他望向陷入绝望的卓玛，用尽最后的力气呼喊道：“小卓玛！快逃！”

只是那微弱的声音根本传不到卓玛的耳中。

“阿爷！”

卓玛发出撕心裂肺的呐喊，泪水夺眶而出，此时的她就像无助的羔羊。

焦土之下传来稀稀疏疏的声音，一个全身焦黑的人影缓缓站起，他身体歪斜，十分艰难地站起，望向卓玛。

还不等他有任何动作，一股恐怖的威压就将他镇压在地。

大祭司凌空而立，扫过爷青寒以及卓玛，目光最后落在杨凡的身上。

“没想到我巫王寨闯入了一只老鼠，也罢，今日你们就一起上路吧。”

大祭司神色淡漠，抬手便要将爷青寒以及杨凡镇杀。

“祭司大人！祭司大人！”

吉娜冲入焦土，挡下杨凡的身前，她没有力量可以带卓玛离开寨子，可也不愿意杨凡死在卓玛的面前，多年来积压在心中的歉疚令她做出了触怒祭司大人的举动。

她惶恐地拜倒在地，不停地磕头乞求。

“祭司大人，这个人只不过是受伤误闯到此地，他并不清楚寨中的规矩，还请祭司大人饶他一命！饶他一命！”

她没有勇气带卓玛离开这里，她也没有实力护卓玛周全，好像她所能够做的仅只有乞求，乞求祭司大人给卓玛的心中留下一丝希望。

大祭司眼神冰冷，那凝实的巫神虚影正是他所修灵格，吉娜在他眼中不过一蝼蚁，神怎会听蝼蚁的乞求？

“巫神之名，不容亵渎！”

一道雷霆倏然落下，吉娜在所有人的眼中化为灰烬，她甚至来不及看最后一眼。

“吉娜！”

卓玛失声痛哭，彻底陷入了疯狂，作为孩子，她承受了无法承受的痛苦，残存的理智终于被击溃。

似乎感应到了卓玛的悲痛，那掩埋在废墟之中的圣女骤然冲破石堆，落在卓玛身前。

她将卓玛护在身后，与大祭司对峙。

陷入痛苦之中的卓玛完全堕入了黑暗，她再听不到任何话语，再看不到任何人，黑暗的深渊将她完全吞噬。

直至此刻，爷青寒这才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黑暗的囚徒。

可是他再也无法看到结局，万般的遗憾此时也只能是无能为力。

回想自己这短暂的一生，他的少年懵懵懂懂，青年成了大祭司忠实的信徒，壮年叛出巫寨游历天下只为获得强大的实力，老年本以为已燃尽热血，落叶归根可心中依旧郁愤难平。

卓玛的出现点亮了他那即将熄灭的烛火，如果可以他愿意为了卓玛而放弃一切，甚至是生命。

可是这短短的一生已经走到了尽头。

他闭上了双眼。

杨凡的意识瞬间落去一片血红的天地，眼前再无大祭司与卓玛的身影。

虚无之中传来血河那熟悉的声音，“杨凡，本尊留下一丝剑意，生死存亡之时可保你一命，不过这股力量对于你来说过于霸道，汝当慎之又慎。”

熟悉的声音却充满了威严与霸道，与曾经那玩世不恭的血河截然不同。

这道传音本应在其踏入隐元境之时解封，可是谁又曾料到这没几天杨凡又身陷死局，如果血河尚在恐怕也是要感慨杨凡命途多舛。

血河的声音消散在血色天地之间，血色空间不断变幻，沧海桑田，日月轮转，尽在他的双眼之中，最后停在了一片湖面之上。

杨凡巍然不动，他只是静静地等待着血河所说的霸道之力。

平静的湖面骤然如同煮沸的开水，于杨凡数丈开外的湖面不断涌起一水浪，水浪逐渐幻化成人的形状，先生出手脚，后生出躯壳，最后凝聚面容。

水人的面容赫然便是杨凡的面容。

杨凡神色凝重，他隐隐猜到了这是一场对他的考验，如果他通过考验那就可以掌握那丝剑意，如果失败恐怕只能永远留在这片血色空间。

“战！”

他没有丝毫犹豫，趁着那水人尚未凝聚的时刻出手，脚下生风，狂奔而去。

这一战，他为生死而战。

巫王寨。

随着爷青寒的消散，寨中的动荡逐渐平息，守护者不断朝着这片焦土赶来，杨凡倒在地面气息全无，卓玛眼神空洞地坐在地上，圣女挡在卓玛的身前散发出令人望而生畏的恐怖气息。

大祭司的神色已经发生了变化，那是一种略带惊奇的失望感，他的目光紧盯着那骷髅圣女。

圣女不过是为了获得巫神之力的祭品，只是以如今的情况来看，这所谓的祭品似乎沾染了巫神的神性。

隐元境可修炼功法，算是踏入真正的修行之门。

洞明境心念以蜕变为神识，可御物飞行，杀人于千里之外。

而瑶光境则沟通大道修炼灵格，灵格的强弱就是实力的强弱，他以圣女为祭获得巫神之力，以巫神之力锤炼灵格，同境界再无敌手。

没想到在黑暗深渊之中挣扎的圣女也沾染了巫神之力，从而诞生了巫神的灵格。

只是这巫神灵格明显并不完整，若隐若现，虚虚实实。

“终究只是个残次品，安静地毁灭吧！”

大祭司立掌对向圣女，一道紫色的光华在他的掌心凝聚，随着大祭司手掌虚握，那紫色光华骤然激射而出，直逼圣女心脏所在。

圣女似乎意识到了危机，那环绕周身的铁链不断交织形成一道屏障。

紫色光华与铁链碰撞在一起，不断溅起火花，铁链不断被融化，那紫色光华威力却丝毫不减，圣女发出低吼之声，身后的巫神虚影不停闪烁，源源不断的灵格之力灌注铁链之中，紫色光华瞬间被震散。

见到自己的攻击被击散，大祭司倒是被勾起了兴趣，他想看一看这圣女已经走到了哪一步。

心念所动，金刚杵随之出手，璀璨的金色光芒立刻淹没了圣女。

第二灵格，圣光。

纯粹的阳炎之力可以焚尽世间所有黑暗，以圣光驱散阴霾。

淹没在圣光之中的圣女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黑烟不断从圣光之中飘出，那些不明所以的守护者纷纷跪地高呼祭司之名。

大祭司只是袖袍一挥，所有人齐齐噤声，巫王寨的神明只有一人，那就是祭司大人。

他的目光望向仿佛失去灵魂的卓玛，心中已经做出了决定。

“恭迎圣女！”

他的声音瞬间传入每个人耳中，就像是命令一般，所有人守护者纷纷望向卓玛，齐声高喊：“恭迎圣女！”

没错，大祭司就要在圣女毁灭的时刻完成新任圣女的传承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