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叫尹月牙挑出红莲的错处来,尹月牙又挑不出来。
难道说红莲不规矩,不本分?
身为姨娘,想往上爬,有什么错?
如果这也算是错的话,那红莲和珠儿一对比,竟显得比珠儿可爱多了。
尹月牙拿不准红莲是否无辜,就问秦勉。
“红莲?”
秦勉蹙了蹙眉头,似乎对这个名字很陌生。
尹月牙便提醒他:“原也是那十六个丫头之一,有个姐姐叫做红杏,在落雪死的时候有所参与,她姐姐死后,她和陆姨娘一块留了下来,成为陆姨娘的丫头,后来陆夫人来了,就把她也抬举成了姨娘。”
秦勉对这个红莲实在是没有什么印象:“我既然不记得她,就说明我的手下在她身上没查出什么问题,你且暂时放心。”
尹月牙点点头。
若是暂且没问题,那她问红莲的时候,红莲要是仍旧不乐意出去,尹月牙就准备将红莲留下来作伴。
算来算去,眼下最棘手的就是珠儿了。
知道怎么办之后,尹月牙就亲自给秦勉穿上大衣裳:“侯爷,这会儿时辰是真的不早了,咱们赶紧过去,若是再不去,陆夫人该以为我是故意霸占着侯爷,叫她们在冷风中等着呢。”
秦勉刮了刮尹月牙的鼻子,宠溺地笑道:“知道了知道了,必不会叫招致埋怨便是了,你且放心,我宠着你是我的事,她们若是心生怨恨,就叫她们冲我来。”
秦勉是一家之主,谁敢对他心生怨恨呢?
大部分女子,并不会怨恨自己的夫君,她们会把种种怨恨都放在另一个女子身上。
仿佛造成她们哀怨的没有男人的份儿。
尹月牙既然得了便宜,也就不想太过张扬。
她是不在乎那些姨娘的想法的,她之前给过几个姨娘无数次机会,但凡这些姨娘聪明些,就会像素馨一样早早出府去了,何须在府中忍受寂寞空闺。
更何况,这些姨娘当中还有安王的细作,根本就不会对秦勉产生怨怼之心。
尹月牙唯一需要注意的人便是陆华秾。
想起陆华秾的遭遇,她倒是真心实意地叹了一口气。
“侯爷。”
她挽紧了秦勉的胳膊,漠北雪原二月的夜晚,依旧清冷得很,走在园子中,稍微哈一口气,就能见到一缕白烟。
此时的江南,想必早已经桃红柳绿了吧。
漠北雪原却已经是肃杀一片,叫人从心底里散发出一阵冷意。
“今晚怕是要出一件大事。”
秦勉等她说完才笑道:“你我既然已经知道了,那就不算是大事,且安心看着她要如何引出这件大事。”
尹月牙摇摇头:“我是真的不明白她,何必呢?她若是现在开口,一个婆子而已,随便找个借口仗杀了便是,何至于叫她怕成这个样子。”
有什么不能说的?秦勉可是陆华秾的夫君啊。
陆华秾那般聪明,只要跟秦勉说起此事的时候,隐去被人侮辱一节,单单说陆妈妈那老妇是安王的人,不就行了?
可陆华秾宁愿被陆妈妈欺负,也不肯向她或者秦勉求助,真是不懂到底是因为什么。
两个人肩并肩,就如同寻常夫妻那般,漫步在园子里,等走到霞飞阁,陆华秾等人果然都已经等了许久了。
众人见了秦勉和尹月牙,连忙起身行礼。
落座之后,陆华秾还未开口说话,珠儿先阴阳怪气地笑了笑:“郡主平常霸占着侯爷也就罢了,怎么今日家宴,还要霸着侯爷不放呢?郡主且放心,侯爷的心都在郡主身上,跑不了,郡主好歹也叫姊妹们多跟侯爷说两句话呀。”
这话说得不伦不类的,真是叫人发笑。
珠儿一个姨娘有什么资格说这个话?在场众人,也只有陆华秾能这样说。
秦勉果然就不高兴了:“住嘴!谁容许你对郡主这般无礼?今日是家宴,你若是不愿意在此地待着,那就回自己的屋子里去!”
被秦勉当众训斥,珠儿脸面上下不来,眼泪都在眼圈里打转转。
她又不敢还嘴,只好老老实实地低头听训,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生怕惹恼了秦勉,被赶回去。
她还指望着今日秦勉能去她屋里呢。
席间安静了,尹月牙这才端起酒杯站了起来。
她朝着秦勉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端着酒杯向众人示意。
“方才侯爷和我要出门的时候,昭儿那小子不知道为何忽然哭闹不休,缠着侯爷,不许侯爷走,侯爷没法子,只好抱着昭儿哄了好大一阵子,才叫那小子松了手,因此耽搁了时辰,来晚了一些,还请诸位姊妹们原谅则个,这杯酒我先喝了,就当是我替昭儿那小子给姊妹们赔个不是。”
尹月牙才喝下酒,陆姨娘就笑道:“侯爷要巡城去了,小公子像是知道了,所以才缠着侯爷不放呢。”
“哦,当真么?”
说话的是海棠,她一向是个透明人,在众人跟前不言不语,今日忽然开了口,倒是叫人稀奇,众人的眼神就一下子都落到了她的身上。
她也不羞恼,落落大方地任由众人打量:“小公子还是个吃奶的孩子呢,哪里知道大人做了什么,郡主把这事推到小公子身上,未免有些不太地道,若是小公子得知,心里不知道有多委屈呢。”
海棠说话很有意思,和珠儿那夹枪带棒阴阳怪气的感觉不同,她是全程笑着说此话,又是带着玩笑的口吻说的,倒是叫人不好挑毛病。
秦勉要发作,尹月牙便在桌子底下握住了秦勉的手。
海棠已经是将死之人,跟一个将死之人置气有什么意思。
秦勉便不再开口斥责,而是率先拿起了银箸:“时候也不早了,大家吃饭吧,早些吃完,也早些安寝。”
秦勉一开口,丫头们就忙将早已准备好的锅子端了上来。
霞飞阁内本来就热,热气腾腾的锅子一端上来,屋内登时就更热了。
尹月牙打扮得简单,她一伸手,琉璃和珊瑚就把她的大衣裳脱了,腕子上的珠串也卸了,她只穿了一件小袄,只头上几根珠钗,全身上下清清爽爽,吃起锅子十分方便。
却听得席间哎呀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