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月牙便有些头疼：“又是怎的了？”
琉璃更是毫不留情地抱怨：“西苑的事情为什么总拿到咱们东苑来烦郡主？又不是没有陆夫人坐镇，牡丹姨娘这般做，难道就不怕得罪陆夫人么？”
嘴上抱怨，琉璃还是出门去问黄鹂。
外头终于安静下来。
不一会儿功夫，琉璃便进了屋。
她面上不大好看，觑着尹月牙的神色，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尹月牙抚了抚额：“说吧，出什么事了？”
“是珠姨娘……珠姨娘想要跟着侯爷去巡城，在积翠园大闹，牡丹姨娘怕伤着自己腹中的孩子，叫黄鹂来请郡主去管一管。”
尹月牙摔了笔，一脸怒气。
珠儿这丫头怎的这般不省心！
“不去！”
她耍起了脾气。
“我又不是管家婆子，怎么什么事都要我去管？叫黄鹂去找陆夫人管这件事吧，我这里管不了这么多。”
琉璃很快去而复返：“那丫头哭哭唧唧地不肯去，说是牡丹姨娘命她就在这里等着郡主，郡主若是不答应，她便不回去了。”
二月份的漠北雪原，还是很冷的，站在院子待一小会儿，就会冻得浑身直哆嗦。
尹月牙想了想，便叹了口气，叫来了琥珀：“你跟着黄鹂走一遭，去积翠园震吓珠姨娘几句，若是珠姨娘还不服气，那就叫珠姨娘自己过来找我。”
大约是琥珀说话还管用，珠儿当天确实没来双禧园。
尹月牙还以为珠儿想通了，哪里知道第二天一早，赖妈妈就进了门，气道：“珠儿这个不省心的，昨夜竟然上吊了！若非她自己的丫头发现，她这会儿已经去见阎王爷了。”
“上吊？”
尹月牙惊了一跳。
惊讶过后就是愤怒。
“她有什么好不满的！侯爷和我到底如何对不住她了？好吃好喝地招待她，她成天什么都不用做，只管在屋中待着享福便是，她到底还要折腾到什么时候！”
就非要把自己的那条小命折腾没了，珠儿才满意吗？
“叫府医去瞧过了吗？”
“府医瞧过了，说是无甚大碍，精心养着，脖子上的痕迹就会消失的。”
尹月牙拍了拍桌子，又气珠儿胡闹，又恨珠儿不懂得她的心。
“多找两个小丫头伺候她，叫她安心养着，倘若她再闹腾，叫那两个小丫头立马把她绑了，什么时候安分了，什么时候再松开她。”
赖妈妈蹙眉道：“郡主，既然珠姨娘这么想跟着侯爷去巡城，那不若就成全了她，叫她跟着一道去吧。”
尹月牙头一回有些烦躁地反驳赖妈妈：“侯爷是去巡城的，还是带着人去享受的？带两个姨娘去，已经是极其打眼了，怎么还得带上三个姨娘？还不如干脆把阖府的姨娘都带着算了，也省得今儿个这个闹腾，明日那个闹腾，叫人不得安生。”
何况，这次侯爷去巡城，兴许中途就接到密令，要带着人南下去抢传国玉玺，此事极为机密，万不能泄露出去。
带上海棠棣棠姊妹俩，就没想着再叫她们二人回来。
带上珠儿，难道也要把珠儿杀了吗？
一下子病死两个姨娘，勉勉强强能说得过去。
病死三个姨娘，那就不得不叫人浮想联翩了。
赖妈妈领命下去，尹月牙还气得不得了。
珍儿过来奉茶，想了半天，才叹道：“郡主，奴婢有一句话，郡主听了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要打要骂就冲婢子来，伤了自己的身子，婢子的罪过可就大了。”
珍儿与珠儿情同姊妹，此时为难地说这样一番话，尹月牙立刻就知道，珍儿是来为珠儿求情的。
“珍儿，你如今是我身边得用的大丫头，我这双禧园屋中的事全依仗你管着，有你在，我就安心，我知道你和珠儿情分非常，可你若是一再为珠儿求情，那也别怪我不顾主仆情谊……”
“郡主，婢子不敢！”
一句话未曾说完，珍儿就跪在了地上。
“珠儿做下糊涂事情，伤了郡主的心，郡主要罚她打她，婢子都不会为她求情，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是她自己求来的因果，无论将来是福是祸，都怨不得旁人，郡主放心，婢子还没有糊涂到这个地步，婢子只是想为郡主分忧！”
她长跪不起，脸上已经挂了泪珠。
尹月牙一向信重珍儿，见珍儿如此这般，心里就难过得不得了，忙叫珍儿起来：“咱们主仆之间，有什么话说不得的呢？你说便是。”
珍儿擦了一把泪，扶着双膝站起：“郡主，奴婢想着，珠儿那人心思简单，纵使人坏透了，可她没有心眼，旁人挑唆两句，她就不知天高地厚，不管不顾地往火坑里跳，若是将她长久放在西苑，守着那群人，还指不定会生出什么幺蛾子来呢。”
“尤其是如今，和珠儿同住在积翠园的牡丹姨娘有了身孕，珠儿那性子，被人挑唆两句，必定会眼红心热，到时候再做出害人的事来，她自己要寻死路，没人拦着她，可万一她要把此事推到郡主身上，连累了郡主可怎么好？”
珍儿的话提醒了尹月牙。
她上辈子跟着二姑娘嫁给秦勉，二姑娘走后，后宅之中又只有她一个主子，自是没经过这些后宅的争斗手段，有时候还不如珍儿这样的丫头懂得多。
珍儿一说，尹月牙就点头：“你说的没错，她今日能闹腾成这样，又是砸屋子又是上吊的，明日就能出手害了牡丹姨娘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是要尽早防备，珍儿，你觉得要如何防备？”
珍儿摇摇头：“奴婢愚钝，想着要么将珠儿挪到咱们东苑来，要么就把珠儿挪到外头的庄子上去，郡主觉得呢？”
侯府中的人，绝对不能放到外头去，尤其是珠儿这种曾经贴身伺候过她和秦勉的人，更不能送到外头去。
若是珠儿如同珍儿这般忠心耿耿，那倒是不怕的。
可珠儿心中存着怨气，若是将珠儿放到外面的庄子上，就怕有心人找上珠儿，再生出事端来。
尹月牙想了想，便道：“去告诉珠儿，等侯爷去巡城后，就叫她挪进东苑来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