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馨身板挺得笔直：“奴婢不愿意，求郡主赏奴婢一条生路！”
她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把手腕上的镯子都撸下来，摆在自己面前：“这是奴婢原先做清倌人的时候自己挣的，奴婢自请赎身，求郡主成全！”
“放肆！”
陆妈妈忽然大怒，竟然不顾尹月牙在场，上前狠狠地扇了素馨一巴掌。
“你的命都是永恩伯府的，永恩伯府将你买来，送给陆姨娘做陪嫁，签的可是死契！如今你还想求去？别做梦了！”
尹月牙朝着珍儿看了一眼，珍儿立刻上前，指着陆妈妈的鼻子大声斥骂：“陆妈妈真是越老越没规矩了！郡主还未发话，你倒先动起手来了！甭管素馨姑娘从前是做什么的，又是谁买来的，死契还是活契，到了咱们侯府，素馨姑娘就是侯府的人，她的生死去留，只有侯爷和郡主说了才算！就不劳烦陆妈妈操心了！”
素馨重新燃起希望：“求郡主成全！”
这可是尹月牙从未料想过的情况。
谁能想到还有一个一心求去的丫头呢。
没查明素馨底细之前，尹月牙不敢擅自做主。
就算真的要将素馨放出去，也决不能让她在漠北雪原。
“珍儿，你带着素馨姑娘去找侯爷，让侯爷来处置此事。”
秦勉自会派人查清楚素馨的底细，也更知道将素馨送往何处最好。
没了素馨，尹月牙的视线就在剩下的四个人脸上打转。
忽地一指雪梅：“那就让雪梅来做这个姨娘，她姐姐被连累发了疯，我这心里一直过意不去，让雪梅补上这个缺儿，也算是一点补偿吧。”
雪梅娇憨一笑，落落大方地行礼谢恩：“奴婢多谢郡主娘娘抬举！”
尹月牙挑了挑眉：“你可知道做了府中的陆姨娘，意味着什么吗？”
这丫头是不是有些傻。
就连牡丹那般号称老实本分的人，有了能去伺候秦勉的机会，都不想再做府中的姨娘了，雪梅却大大方方地受了。
“奴婢知道，这府中的陆姨娘原就是为了顶求去陆姨娘的缺儿，可奴婢不后悔，做了姨娘就是半个主子，有吃有喝有人伺候，挺好的。”
哟，这倒是个想得开的。
“奴婢还有个不情之请。”
尹月牙点点头：“你说。”
“奴婢想跟郡主把红莲要来伺候奴婢。”
抬了姨娘，身边就得有个小丫头伺候，这也是应当应分的。
尹月牙便问红莲：“你可愿意去伺候新晋的陆姨娘？”
红莲没有一丝犹豫，忙跪在雪梅身后磕头：“奴婢愿意！多谢郡主成全，多谢姨娘抬爱！”
尹月牙有些吃惊。
方才她还以为雪梅红莲不安分，没想到这两个丫头竟然是不喜欢纷争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以退为进。
“你们二人既然主意定了，那就回去把自己的箱笼收拾收拾，我会叫赖妈妈另外给你们安排住处，一应的使唤人也会另行换过。”
二人连忙再次谢恩，跟着环儿去找赖妈妈了。
屋中剩下海棠和棣棠还没有去处。
尹月牙慢条斯理地吃了半盏茶，才朝着二人笑了笑：“我看你们两个性子倒是文静，想来是安分的人，这样吧，你们现如今跟着陆妈妈，看管落花阁，等侯府安置好了，你们随我一同去侯府，等京城陆夫人来了，你们去伺候陆夫人吧。”
两个丫头倒是欣然接受，可陆妈妈却猛然抬头：“郡主，万万不可！”
尹月牙挑眉：“有何不可？”
“这两个丫头本就是拨来伺候陆姨娘的，怎么好再回去伺候夫人呢？”
“怎么就不行了？”尹月牙淡淡地瞥了陆妈妈一眼，“丫头么，进了侯府，那便是侯府的下人，怎么，陆妈妈觉得她们还是永恩伯府的丫头？”
陆妈妈双唇嗫嚅没说话。
尹月牙便笑了：“看来妈妈真是这么觉得的，既然如此，那我就知会侯爷一声，请侯爷修书一封，再派几个亲信，连夜将海棠棣棠两个丫头送回永恩伯府，如何？陆妈妈若是想回去，也可一并送回去，反正陆妈妈的心也不在此处，强留在这里，对你我都不好。”
陆妈妈这才知道怕了，连忙跪下来求饶：“郡主大人有大量，饶了老奴这一次，老奴以后再也不敢了。”
话说得可怜，神情却很不屑。
尹月牙心中微微冷笑，真是刁奴一个！
“听说你有个女儿，叫银香？”
陆妈妈浑身一震，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尹月牙：“郡主问这个做什么？”
“陆妈妈，有时候人要学聪明一些，你知道的，未必是旁人想叫你知道的，报仇也要找对人才好。”
银香的死，可以怪到大太太身上，怪到陆华庭身上，怪到陆华秾身上，可唯一怪不到她身上来。
为了女儿向她寻仇，陆妈妈未免太过愚蠢。
几人退下之后，牡丹被单独留了下来。
尹月牙指了指炕前的椅子，叫她坐。
牡丹再三推辞，才敢挨着凳沿坐了。
“方才我只赏了芍药，没有赏你，你是不是很不服气？”
牡丹慌忙站了起来：“奴婢不敢。”
“是不敢，还是不想？”
牡丹愣了愣，终归没敢说话。
“那看来你还是怨恨我的，不过没关系，这也是人之常情，你不用害怕。”
尹月牙招招手，叫牡丹重新坐下：“你跟芍药比，老实稳重，温柔端方，在外头伺候侯爷，切记不要损了侯爷的脸面，凡事能让着芍药，就让着一些，放心，你的委屈，我都知道，等你们二人回来之后，我必定不会叫你受了委屈。”
牡丹面露疑惑：“郡主的意思是……”
“芍药灵巧，可是性子太跳脱，这样的丫头怎么能做侯府的姨娘呢？哪怕她有了身孕，也只能做个通房，她若是安分守己，等孩子生下来记在我的名下，我保她一辈子衣食无忧，倘若她不安分……”
尹月牙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着牡丹笑：“你也是从王府出来的丫头，应当知道，一个通房不安分，下场会是怎么样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