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
温云汉裹了裹身上的披肩,看向如落花般从天而降的雪片,伸出手。
温鹤鸣看着一片雪花落入温云汉的手掌心,思量着开口唤了声:“姐。”
那片雪花在温云汉手中融化,她收回手,在温鹤鸣身边坐下,“怎么了?”
“昨天托白思奇帮忙,答应帮他见你。”
温鹤鸣说着磕出支烟放在嘴边,他看眼温云汉面色依旧平静,点燃嘴边的烟,说:“你要是不想见,我就让兰姐去,我只说帮他约我姐,又没说是哪位。”
温云汉闻声侧脸看他,忍不住鼻子哼笑一声,“你真是...”
温云汉欲言又止,无奈地苦笑摇摇头,“上学时挨你揍,长大又被你利用,你少欺负他。”
“谁让你是我姐呢,他心甘情愿。”
姐弟俩对视笑笑,温鹤鸣打量着温云汉的表情,手里烟头的烟灰被风吹向远处,暗色的烟灰与亮色的雪片一同起舞落在长廊边的水面上。
“姜姜你慢点!那边假山危险。”
王玉婷高喊着,追在姜必胜身后。
紧接着传出两声幼犬的犬吠,温鹤鸣警惕地竖起耳朵,嗖地站起来,手里的烟瞬间被他捻灭。
罗方舟凌晨下的晚班,到家先是去问候长辈,紧接着他就去后院找他心心念念的小德牧。
他不知道姜必胜狗毛过敏,想着今天过年热闹,就把小德牧和江汉带来的那只小金毛都放出了笼子。
金毛有名字,叫金豆豆,罗方舟就和顾书商量着,给小德牧起了个霸气的名字——西瓜。
也不知道为什么,金豆豆和西瓜见了姜必胜就往她身边扑。
两个小家伙一个三月大,一个两月大,都是毛茸茸的小家伙。
华丽的裙子和沉重的头饰限制了姜必胜的脚步,她手拎着裙边朝花园里的假山跑去。
在金豆豆和西瓜眼里,姜必胜就像是一个黄色的球球玩具,两个小家伙撒欢地迈着潦草的步子追在姜必胜身后。
“别追啦~”姜必胜一边跑,一边无奈喊。
小家伙听不懂人话,看到姜必胜不停跑,就以为她在跟自己玩,叫得更欢了。
金豆豆月份大,但活力不似德牧,罗方舟弯腰一抓,便把它抓在怀里控制住。
西瓜跟着姜必胜跑上了假山的台阶。
姜必胜对假山的结构不熟悉,像是绕迷宫一样在里面找路。
姜必胜绕了半圈,从假山的另一个出口逃了出来,西瓜还在紧追不舍。
适应了裙子和头饰的重量,姜必胜轻轻一跃,跳上长廊下的长椅,她蹲在长椅上,对着一只小狗,试图跟它讲道理。
“西瓜,过敏真的很难受,大过年的你就别让我涂药了,你放我一条生路,他日好相见。”
长椅高,德牧身高不足半米,向上扑了几次都够不到姜必胜,最后只能吐着舌头卧倒在长椅旁。
温鹤鸣和王玉婷他们到了现场,看着眼前的一幕,刘昭率先笑出声,唯独温鹤鸣满脸担心。
堂堂奥运冠军,足足有一米七四高,比大部分男生都强壮的姜必胜竟然被一只身长不足半米的小狗困在长椅上不敢下地。
顾书手里拿着狗绳,走到西瓜身边拴住它。
姜必胜小心翼翼伸出腿,脚尖还没碰到底,西瓜就又向她扑了下前腿。
因为脖子挂着绳子,西瓜向前扑了下,又被绳子拽着向后仰。
姜必胜连忙把腿又收了回去,刘昭的笑声更嚣张,姜必胜苦着脸,狠狠瞪了他一眼。
顾书索性把西瓜抱在怀里,姜必胜这才在长椅上站起来准备下地。
温鹤鸣正欲伸手把她扶下来,旁边王玉婷率先走过去扶住她。
温鹤鸣重新将手插进口袋,身后温云汉看着他的小动作,忍不住笑他。
大雪不知疲倦下了一整天,整个园子都被盖上了一层银装。
中午用过饭,大家跟着各自爸妈出去串亲戚,温云汉临时有工作,一整天都在自己房间打电话。
江汉和王玉婷不在家,全家上下只剩下温鹤鸣、田二七和田应星陪着三位长辈,当然还有姜必胜和刘昭两位外乡人。
长辈们午休去了,小辈们独自在家找乐子。
姜必胜答应教田应星打球,可因为天气原因只能作罢。
刘昭和田二七两个菜鸡啄米,非要下围棋,还非得拉着温鹤鸣围观。
温鹤鸣觉得无趣,但又什么表情都没有,他静静泡着茶,坐在围棋桌边。
田应星和姜必胜坐在电视机前看体育频道,两人低声谈论着什么,温鹤鸣竖着耳朵听了半天也没听清两人在聊什么。
果盘里的砂糖橘被姜必胜吃得只剩两个,田应星起身拿着盘子去填满。
电视中的节目入广告,姜必胜将最后一个砂糖橘塞进嘴里,她拍拍手上的白屑,望一眼旁边靠在椅子上转着打火机发呆的温鹤鸣。
“滴”的一声,温鹤鸣手机响了。
一大早罗方舟下班回家,顺道帮他带了部新手机。
全新的手机屏幕弹出最新消息,他手里端着茶杯,下意识看向沙发,姜必胜正趴在沙发靠背上望着他。
姜必胜朝他歪歪脑袋使眼色。
温鹤鸣不禁浅浅一笑,他放下茶杯,收起手机,站起来朝田二七和刘昭说:“我出去抽烟,你俩慢慢下。”
过了没一分钟,姜必胜也悄悄溜了出去。
白墙木窗,白雪枯树,温鹤鸣一身中山装站在长廊尽头。
他脊背挺拔,单手插在口袋,远远看去,他与四周环境融为一幅淡墨写实的国画。
温鹤鸣见到姜必胜的身影,立即将手从口袋中拿出来。
他的手臂自然垂在腿边,他迈着踏实有力的步子去迎姜必胜。
姜必胜顺着长廊朝温鹤鸣走去,脚步轻盈,脸上笑意盈盈。
姜必胜打量四周无人,加快脚步,拎着裙边朝他跑过去。
两个人深情对望着,旁边落雪声细得像天外来物的呢喃。
王玉婷给姜必胜准备了加绒的斗篷,但姜必胜出门时蹑手蹑脚怕被刘昭和田二七发现,所以没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