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姨,都收拾好了。”
身后传来田应星的声音,温云汉压低嗓音,在温鹤鸣耳边窃声道:“小心应星比你先一步出手。”
温鹤鸣侧脸看一眼楼梯口的田应星,合上眼,吞了吞喉咙。
温云汉拍拍他的头,“一身烟味,赶紧下楼洗个澡,等会儿师父起了就该去老宅了。”
“嗯。”温鹤鸣两步一晃走回房间。
他脱着上衣走向书桌,桌上摊着一本老旧的日记本,随手翻开的那页用钢笔记满了姜必胜的名字。
那一页是四年前姜必胜和吴光官宣的日期,那一夜是温鹤鸣第一次喝到吐,吓的蒋立和白思奇送他进急诊。
温鹤鸣摸了摸兜里的烟盒,他烦躁地把空烟盒捏成一个团丢进垃圾桶。
温鹤鸣右手手臂满花的粉海棠下藏着一道三十公分的伤疤,他拍了拍脸,让自己清醒。
从浴室走出来,温鹤鸣穿着浴袍,毛躁地拿着条白毛巾在头顶来回搓。
温鹤鸣本来打算点香,熏一熏身上的烟味,但想起姜必胜对薰衣草过敏,他从抽屉里翻出一瓶蒋立送他的香水,连包装都没拆。
不得不服,蒋立挑选的香水一股淡淡的茶香,很符合温鹤鸣的气质。
姜必胜趴在窗边睡着了,醒来揉了揉睡眼,眼前隔着窗,撞见温鹤鸣光着上半身换衣服的场面。
手臂肌肉线条迷人程度不亚于刘昭,结实的背肌宽厚比吴光更有安全感。
帅哥谁没见过,光着膀子的帅哥姜必胜训练天天都能见到。
但能让她不自觉扬起嘴角,能使她心跳急速跳动的,温鹤鸣是第一个。
姜必胜脸颊慢慢染上粉红,直勾勾地注视隔着窗户传入隔壁。
温鹤鸣喝多了有些反应迟钝,半晌才察觉有束目光落在他身上,他警觉地回身看向窗外,姜必胜的窗边空无一人。
窗帘微动,姜必胜躲在窗帘后,紧张地扣着手指。
温鹤鸣一大早状态极差,吃饭的时候江汉问刘昭:“你们昨天喝到几点?”
刘昭不想说话,伸出一根手指。
“才喝到一点,十三叔就这样了?”
刘昭摇摇那根手指,喝了口水,声音依旧暗哑。
“一直喝。”
江汉震惊的撇撇嘴,问身边看起来唯一清醒的田应星:“昨晚上什么情况?”
田应星意有所指的看眼刘昭,开口向江汉解释:“昨天他把你送下去又上来,我和十三叔以为他没喝够,就陪他多喝了会儿,后来他趴桌子上睡着了,十三叔一个人在那喝闷酒。”
刘昭没想到昨天随口问的一句‘还喝吗’成了宿醉的元凶。
江汉欲言又止,笑盈盈的问田应星:“十三叔喝多说什么了吗?”
没等到田应星的八卦,江汉的背等到了刘昭重重一巴掌。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喝多了嘴碎的要命。”
江汉哑口无言,只能憋屈的指指刘昭作罢。
用完早餐,大家收拾东西去老宅。
“我去不合适吧?”姜必胜靠着门框,问王玉婷。
王玉婷十分热情的把姜必胜推进房间,嘴上说着:“怎么不合适,你能去,爷爷一定开心。你一个人在家,谁也不会放心。”
人家一家团圆回老宅过年,姜必胜一个外人多少有点不适,她挠了挠头,找借口推辞:“老宅离基地太远,我还得训练,来回不方便。”
王玉婷一把将一个30寸的行李箱摊开摆在地上,“有舅舅送你,别担心。”
提到温鹤鸣,姜必胜心里闪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她抿唇若有所思。
王玉婷认真给姜必胜收拾着行李,怕她还有顾忌,王玉婷搬出了刘昭,“江汉跟大哥说老宅附近有冰场,两人已经迫不及待要一较高低了。你不去,大哥怎么好意思去。”
“好吧。”
姜必胜心里的期待与不安交织,她蹲下和王玉婷一起收拾行李。
30寸的行李箱塞的满满当当,依旧没有塞完衣柜里的衣服。
姜必胜原本来H市带的衣服只有四五件常穿的运动装,两三件大衣,以及几套换洗的训练服。
其余多出来的衣服都是来H市后,王玉婷给她买的。
王玉婷哪怕在外参加珠宝展,也没忘了给姜必胜买新衣服,这些衣服姜必胜一天一套都没穿过一遍。
王玉婷挑挑拣拣,最后才把行李箱合上。
门口停了一排黑色轿车,阵仗之大让姜必胜瞠目结舌,“这是???来接我们的???”
王玉婷点点头,笑容很甜的把行李箱递给其中一辆车的司机,司机微笑,全程一句话不说。
路上姜必胜想跟司机大叔寒暄增进关系,被王玉婷拦了下来,“曹叔嗓子不能发声。”
姜必胜疑惑的歪了歪头,王玉婷一本正经解释。
田爷爷的大哥是抗战老兵,在一场反击战中被敌军炸断了一条腿。
大爷爷的初恋是前线野战医院的医生,牺牲在那场战役。
大爷爷终生未娶,没有子嗣。
战争结束后,大爷爷住在老宅养伤,老宅院子很大,但也很空。
上过战场,经历过刀枪火海的人,无法立刻适应都市生活。
大爷爷甚至觉得那种看画听音乐的生活索然无味,他将那些无处可去的伤病战友接到自己家,资助那些孤儿寡母的战友遗属,还收留了那些牺牲前线的战士遗孤。
大爷爷后来开了家安保公司,员工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退伍老兵,有些甚至上过战场,大爷爷的安保公司可谓业界翘楚。
曹叔是大爷爷牺牲战友的儿子,很小就跟着大爷爷生活。
曹叔后来子承父业,当兵上军校,曹叔在维和战场被子弹击中颈部,伤了声带,从此说不出话。
曹叔转业到当地派出所管后勤,后勤工作对曹叔来说太无趣。
他辞了工作,回到大爷爷身边,有时做司机,但大多时候是跟家里小朋友切磋拳脚功夫。
曹叔和江汉爸爸江军从小打到大,江军也是大爷爷收留的孩子之一,江军父亲牺牲那年,江军刚12岁。
田爷爷的御用司机罗叔也曾是大爷爷手下的兵。
平常田爷爷不常回老宅,只有逢年过节,或是大爷爷想他时才会回家。
听完大爷爷的故事,姜必胜想起了姥爷,不知不觉红了眼眶。
姜必胜从小被姥爷带大,姥爷经常给她讲战争故事哄她睡觉,大爷爷参加的那场战役,战况惨烈,她只听姥爷讲过一次。
王玉婷知道姜必胜是想姥爷了,默默闭上嘴,没再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