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万。”
那张四万，姜必胜终究是不想留，谁说都没用。
耳边传来温鹤鸣意味不明的叹息。
蒋立看着温鹤鸣笑，“我都说了，这牌好，留着，你不听。”
蒋立捻灭烟，轻轻一推面前的牌。
温鹤鸣刚刚摸的清一色，就差一张四万。
姜必胜看着蒋立面前的牌，愣住，回头去看眼温鹤鸣问：“他为什么知道你差四万？”
蒋立抢答：“师兄弟间的默契。”
什么默契，根本没有那么玄乎，都是麻将老手，谁还不会算牌记牌。
蒋立会算，温鹤鸣也会算。
温鹤鸣手搭在姜必胜椅背上，俯身在她耳边低声教她。
“要猜他们要什么牌，先观察他们不要什么。”
温鹤鸣用目光指指刘昭面前打出的一堆牌，跟姜必胜说：“他出了一堆万和饼，证明他要条。”
温鹤鸣侧脸看蒋立出的牌，“蒋立不要饼，不要条，他在等一张万。你先”
温鹤鸣端起茶碗，“难一点的逻辑，有时间再教你。”他抿了口茶。
温鹤鸣没跟姜必胜讲对面白思奇的牌，姜必胜以为温鹤鸣是让自己举一反三。
她往前挪了挪，探着上半身去看白思奇打出的牌。
乱七八糟，看着什么都不要，但又好像什么都要。
姜必胜回头望一眼温鹤鸣：“他缺什么？”
蒋立笑着接话，“白思奇缺手气。”
白思奇猛灌茶水，满不在乎的洒脱道：“开心就好。”
温鹤鸣勾着唇角，侧着身子，似有似无挨在姜必胜肩膀，“他这种打法，要么是十三幺，要么...就是手气太臭。”
姜必胜倏然回头，“十三幺？”
温鹤鸣那张俊俏的脸铺满她的眼眶，太近了，近到能看清他眼皮里藏着一道浅浅的伤疤。
近到能看清温鹤鸣眼里淡淡的忧郁，以及眼底藏着一个女孩的脸。
姜必胜的心跳瞬间，下意识往后躲，想要逃避这种亲近的距离。
察觉到她的回避，温鹤鸣匆忙收回搭在姜必胜椅背上的手臂。
温鹤鸣轻轻吞了吞喉结，喉结滚动，显露他内心的紧张与激动。
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他拿起桌上蒋立的烟盒。
两人间的气氛变得不寻常，尴尬、暧昧，仿佛有一股无形的电流在空气中弥漫。
温鹤鸣的目光在姜必胜脸上游移，试图观察出她的反应。
姜必胜抿唇不语，手心不知何时冒了层薄汗，她毫无章法，盲目将手里的牌丢出去。
“东风。”
“别。”
温鹤鸣比姜必胜晚了一步，牌桌的规矩，落地生根，出的牌没有拿回去的道理。
“看看你手里的牌。”
温鹤鸣嗤笑一声，轻声提醒她。
姜必胜拍拍自己的脑袋，悔的不成样子。
“我的十三叔。”
刘昭“嗯？！”的一声，眼睛瞪的像铜铃，瞳孔闪着不可置疑的光芒，他一度怀疑自己空耳听错了。
“你说什么？”
白思奇手悬在半空，正要出牌，此时也不由自主怔住，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抬头打量对面的姜必胜。
蒋立的目光在姜必胜和温鹤鸣之间来回游移，他嘴上溢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
温鹤鸣眼角闪过一丝暗爽，眉峰不自觉轻挑。
姜必胜按着眉心，试图缓解内心的尴尬和紧张，她红着耳朵，害羞地低头解释：“口误，十三幺。”
刘昭及时解围，“怪我，今天我先说的十三幺。”
温鹤鸣看眼腕表，出声：“不早了，该回去了。”
明明才七点，他就说早。
想走的意思太明显。
白思奇提醒温鹤鸣明天签约。
“明早十点跟周总签约，你别忘了。”
“知道了。”
蒋立靠在大门柱边，冲姜必胜挥手：“姜妹妹再见。”
继‘乖乖’之后，蒋立再一次踩到温鹤鸣的雷区。
问就是，他故意的。
白思奇撞他的肩，劝他惜命：“她喊你叔，你叫她妹妹，合适吗？”
蒋立咧嘴一笑：“按辈分你应该叫我一声表舅，但哪次不是我喊你哥？”
他们的辈分实在太乱，刘昭和姜必胜懒得去听，也懒得去理。
二人同步向蒋立欠身告别。
“十四叔再见。”
温鹤鸣让刘昭带姜必胜先去开车。
“你们先去开车。”
“我也先走了。”
白思奇暗笑，拿起车钥匙开溜。
风卷起路边的零散的雪花，温鹤鸣的衣角被风轻轻吹起，他像一棵坚韧的松树，静静站在蒋立身边。
蒋立靠在柱子上，寒风顺着蒋立敞开的领口深入他的肌肤，他不由打了个寒颤。
温鹤鸣久不开口，保持沉默。
他在等，等蒋立自己开口解释。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说的紧张感，僵持的气氛被蒋立一个哈气打破。
他不慌不忙搭上温鹤鸣的肩膀。
“乖乖纯属口误，至于我喊她妹妹，还不是为了你。”
蒋立冲温鹤鸣挑眉，“你大可拿我当理由，也喊她妹妹啊。”
温鹤鸣面上波澜不惊，神色还是那么淡然，双眸深邃而难以捉摸。
看似正经，实则深藏不露。
蒋立受不了他故作正经人的姿态，拉开他的衣领，用力戳了下他的脖子。
“嘶”的一声，温鹤鸣睨着看蒋立的手：“手不想要了？”
蒋立嘴角得意地笑，他看一眼停在面前的车，冲温鹤鸣脖子吹口气。
“赶紧走吧，趁着受伤，让妹妹多陪陪你。”
不等温鹤鸣回应，蒋立就大笑着往回走。
温鹤鸣整理着被蒋立拉扯乱的衣领，往车旁走。
门被姜必胜替他从里面打开，他看眼姜必胜，把刚整理好的衣领重新扯开。
“刚蒋立摁了下，现在有点疼。”
姜必胜冲他招手，让他赶紧上车，“你上来，我看看。”
刘昭透过后视镜看眼后排，手指‘哒哒哒哒’的敲击方向盘。
“车上黑灯瞎火的，啥也看不清。一会儿回去我帮舅舅看吧。”
姜必胜瞬间收回手，拍拍温鹤鸣肩膀。
“也行，那十三叔您坚持一下。”
温鹤鸣神色复杂地透过后视镜与刘昭对视。
刘昭心里的疑问有了答案，他故作镇定，收回视线启动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