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同的小姑娘笑笑，指着楼下说：“楼下有幅油画，有人出价四位数，作者不肯卖。”

姜必胜问为什么。

小姑娘眼里闪着憧憬的星光，轻声细语说着：“听说，那幅画是作者画给暗恋女生的，他带着那幅画各地参加画展，就是期待有一天能被暗恋女生看到。”

姜必胜和刘昭肩膀靠在一起，轻轻叹气，默契摇头。

“痴情啊！”

红墙前，白灯下。

姜必胜双手环胸，肩膀挨着他的手臂，头自然歪靠在他的臂膀。

远看，二人背影暧昧。

刘昭身材高大，肩背宽阔，让人放心依靠。

姜必胜一头黑发顺如丝，刘昭的白色大衣上沾着几根黑色长发。

木质地砖上映着二人交织在一起的影子，角落里，实习记者选了个绝佳机位，拿出相机，捕捉这丝暧昧。

暧昧的背后是两个幼稚鬼在研究中午吃什么。

刘昭：“去这么久，玉婷舅舅不会是被白思奇卖了吧。”

姜必胜慢悠悠道：“放心吧，白思奇不敢招惹十三叔。”

刘昭问：“为什么？”

姜必胜懒洋洋，轻飘飘开口：“玉婷说，白思奇怕十三叔。”

刘昭轻笑一声，问：“你为什么叫他十三叔？”

姜必胜陷入沉思，过了许久，才慢悠悠开口：“你不觉得...十三叔很顺口吗？”

“我只听过十三幺，清一色，碰碰胡。”

刘昭不正经地侧脸看向姜必胜，姜必胜连白眼都懒得翻，胯骨发力将他撞向旁边。

刘昭没有躲，任由姜必胜把自己撞出去，他假意踉跄两步。

白思奇从后扶住他，手臂搭在他的肩膀。

“我妈说球队有个中国人，整天拉着一群外国人打麻将，说的就是你吧？”

刘昭十分警惕，弱弱解释：“那群外国队友平常放松就爱去夜店酒吧，教他们打麻将纯属丰富生活。”

“附近有家麻将馆，打两圈？”

刘昭拿开白思奇的手，“免了吧。”

白思奇看眼姜必胜，轻抬下巴，无声问姜必胜的意见。

“我不会打牌。”

白思奇最爱教新人打麻将，好骗。

他从刘昭身边挪到姜必胜身边，声音拉着长音，语调带着坏，“教你。”

温鹤鸣抓住他的手臂，用力捏一下他的麻筋。

白思奇一句‘WOC’还没说出口，声音被温鹤鸣清冷的嗓音压过。

“她不学。”

刘昭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温鹤鸣身后，模仿着白思奇的语调，说着温鹤鸣的台词。

“她、不、学。”

“其实学一下也行。”

姜必胜的声音传入三人耳朵，三人六目同时看向她。

她随意站在一束光中，动了动唇，“反正我不训练，整天也挺无聊的。”

画展对于不懂艺术的人来说，逛起来挺无聊的，拍拍照打打卡，证明来过就够了。

姜必胜把温鹤鸣拉到那组画前挨个合影，这一趟就算没白来。

温鹤鸣的车坐四个人的空间还是有的。

他非要给花一个专属座位，他把花放副驾驶。

白思奇抿唇连连点头，“得嘞，您的花娇贵，我自己开车。”

温鹤鸣和姜必胜并排坐在后排，刘昭这下彻底成了专车司机，他倒是没有怨言，任劳任怨。

姜必胜瞥一眼温鹤鸣肿起的脖子，拍拍驾驶座的靠背，“大哥，找个药店停下，我去买点药。”

温鹤鸣轻描淡写一句：“没事。”

姜必胜蹙下眉，欲言又止。

姜必胜真想用力按着他红肿的脖子骂一句‘疼死算’，可他是温鹤鸣，不是刘昭。

姜必胜还没和他熟到这样开玩笑。

温鹤鸣静默半天，舔下嘴唇，摸一下脖子跟刘昭说：“前面路口右转有药店。”

刘昭将车停稳，看眼后排，“我在车上等你们。”

白思奇开着那辆白色奔驰跟在温鹤鸣车后，他摁了下喇叭，落下车窗问：“嘛呢？”

温鹤鸣走过去，俯身，手臂撑在他的车顶：“买点药。你先去点菜，不要虾，点条鱼，记得点虾球。”

白思奇郁闷的手指点点方向盘，“虾球和虾有什么区别吗？”

“虾球不用剥。”

温鹤鸣一本正经，白思奇只能顺从。

“成，要虾球，给你点一桌子虾球。”

白思奇也只能跟温鹤鸣动动嘴皮子。

温鹤鸣掀帘子进药店。

姜必胜手里拆着一盒云南白药，用脚拉过一个塑料板凳让他坐下。

温鹤鸣规规矩矩坐下，静等姜必胜这位老师傅下一步安排。

姜必胜看一眼温鹤鸣脖子，用手指下他的领子，“拉下领子。”

头偏向一侧，温鹤鸣单手拉着领子。

肿得不明显，就是范围有点广，就连喉结都遭了殃。

温鹤鸣整个左半边脖子都红里泛着些许青。

姜必胜深吸一口气，真是服了刘昭了，“下手真狠。”

‘呲’的一声，凉意席卷温鹤鸣的脖颈，他下意识滚了滚喉结，有个向后躲的动作。

“别动。”

姜必胜直接上手拽了拽他的领子。

温鹤鸣耷拉着眼皮，看一眼姜必胜的手。

姜必胜的指尖顶在温鹤鸣的锁骨处。

姜必胜俯身去看温鹤鸣脖子的伤，鼻息断断续续扑在他的颈间，浑身血液燃起来是烫的，滚烫的。

他屏息闭眼，不敢说话。

喷雾状的药物化成水，顺着温鹤鸣的脖子流进里衣。

不适，不敢开口。

天冷，药物挥发慢，姜必胜抓了张药店宣传页叠起来，替他扇风。

“一天三次，晚上回家让刘昭给你喷。”

温鹤鸣无声点点头。

药店的电子计时器报时2020年1月6日12：00。

温鹤鸣伸手拽了拽她的衣袖，面色沉静。

“你还记得18年前的1月6日，你在干嘛吗？”

姜必胜用手探了下温鹤鸣脖子上的药有没有干，确认干了，她才松开手。

她掰手指算了下时间，回忆道：“18年前？小学一年级的事，不记得了。”

她摇头，丝毫没察觉到温鹤鸣眼底的低落。

她不记得，他记得，18年前，姜必胜在温鹤鸣画册随便画了片叶子。

温鹤鸣成人礼，王玉婷妈妈送了他一块玉石原石，他特意去找老师傅学了雕刻，冰透的原石被温鹤鸣亲手雕刻成叶子的形状。

玉叶子此时就在他脖子里挂着。

饭桌上，白思奇有一茬没一茬跟姜必胜讲麻将规则。

姜必胜有一搭没一搭听着。

中途白思奇回了条信息，接着就用没安好心地看向温鹤鸣。

“咱俩这么多年的交情，这次你和周老板的交易，我免你百分之十的手续费。”

温鹤鸣轻哼一声，“你会这么好心？”

“云汉姐下周回来，你看...”

“不可能。”

温鹤鸣绝情地打断他。

姜必胜和刘昭面面相觑，默契地竖起了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