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发现周窈行程排得是很满不错，但是候场时间同样很长，平常不怎么碰游戏的人如今都开始玩起单机游戏来，跟秦幼恩，李嘉恒，甚至路之亦都聊得火热。

而在他面前，却从来都是简简单单的两三个字。

嗯、好、你也是、晚安、辛苦了……

那标准的，就跟自动回复似的。

秦宴时也不是说要争些什么，但人都贪心，以前他只想让周窈留在他身边，现在他就已经贪婪到想让周窈信赖他，依靠他。

“你平时怎么做的？”

关心则乱，他甚至并病急乱投医地去请教路宇琛。

路宇琛像模像样地托着下巴深思了好一会儿，他嗯了声说，“水到渠成，顺其自然，当然更大的原因还是我长得比较帅。”

他得瑟地挑眉。

秦宴时，“……”

他冷着脸，薄唇微启，冷酷无情地吐出一个字，“滚。”

这边的兵荒马乱，周窈尚且不知，流量来得实在突然，一时之间，她根本就无法从素人的身份转变过来。

又是一次被堵在路上。

董红头都快炸了，“狗公司，没事的时候把你当成姑奶奶似的供着，一到用得着它的时候，全都不知道死哪去了！”

她暴跳如雷地在那里骂骂咧咧。

骂人的词汇连绵不绝，都不带重样的，周窈在旁边听得一愣一愣的。

今天，她需要去隔壁城市拍广告，飞机晚点，本来这并没有什么，天气正常的情况下，就算晚点也不会多久。

但没想到。

周窈在候机厅等着的时候不小心被人认了出来。

人都有从众心理。

一时之间，认识的，不认识的，甚至根本听都没听清的，见众人一窝蜂地往某个地方围去时，也急匆匆地跟了过去。

好在董红反应还算迅速，飞快地拽着周窈进了vip休息室。

在里面躲着其实很安全。

但眼看着晚点的飞机都快要起飞了，外面的人群都不曾散去，广告商那边催得急，毕竟今天拍完，要是误了点，还得赔违约金，最重要的是会给行业内其他商家留下不好的印象。

周窈可是才刚有点要火的苗头。

董红急得团团转，电话打了一通又一通。

周窈在休息室坐了会儿，听到外面的喧嚣声，她想了想，偷偷地趁着别人不注意，跑到门口，拉开一条小小的缝隙，悄悄地往外看。

有人眼尖。

一下就注意到这边，路人激动地喊，“淑女！”

唰地一下，万众瞩目。

本来只是想要悄悄看个热闹的周窈顿时被吓了一跳，她连忙将手指抵在唇边噤声说，“嘘，小点声，红姐在打电话。”

挤在前排的人群还算听话。

最先发现她的女生压抑着激动，兴奋地低声问，“你要去录节目嘛？可不可以给我签个名？”

她的要求并不苛刻。

周窈没有多加思索，她干脆点头，避着尚未发觉的董红悄悄地溜了出来，她一边飞快地签名一边说，“不是节目，去拍个广告。”

要签名的人蛮多。

自从出来之后，周窈的手就没停下过，她一边解答粉丝的好奇，一边飞快地签了一张又一张。

气氛还算和谐。

毕竟闹事的到底属于少数。

“签完名的就先去忙自己的事吧，我马上也要走了，不要挤在这里，会给机场的人带来困扰的。”周窈耐心地劝。

有人就是图个起哄，拿到签名，立马就头也不回地离开。

但还是有几个留了下来。

最先发现周窈的那个女生也在其中，她嘴唇微动，表情纠结，看上去想要说些什么，但却不知道要不要说。

人群散得很快，当最后只剩下几人的时候。

周窈耐心地问，“怎么了嘛？”

那个女生顿了下，迟疑地说，“你还记得吴愧吗？就是上次录节目那个胖胖的女孩。”

周窈当然记得。

她点头。

见状，女生明显地松了口气，随即眼神变得黯淡，“她快要死了，这是她让我转交给你的信。”

吴愧是白血病晚期。

上节目的时候就已经被医院下了最后通牒，她带着满心期待地来，又怀揣着希望回到故乡，但到底命运弄人。

她甚至还没开始学会如何去化那费尽工夫求来的妆容，就被剃了发，病怏怏地躺在医院，病来如山倒。

化疗并不顺利，手术就定在下周，不到百分之三十的成功率。

绝望过后就是释然。

女生说，“吴愧说了这封信算是谢礼，非常感谢你能在她生前那般迁就她。”

不知什么时候起。

生死好似变得很轻易，先是周鹏，现在又来了个吴愧。

周窈恍惚地上了飞机，她坐在座位上，安静又沉默，过了会儿，她犹豫着拆开那封拿在手里无足轻重却又分外沉甸甸的信。

信的内容很短，只有简简单单的三个字。

“要快乐。”

周窈怔愣地看了一遍又一遍，不过短短三个字，却好似千言万语，她心情沉重，眼眶不受控制地逐渐变得湿润。

她手在颤抖，忽然崩溃地捂住了脸。

生命实在太脆弱。

每分每秒都有人在死去，周窈下了飞机，人群汹涌，她站在千人万人中，是那般平庸无奇，她的来路无人在意，她的归属也无人关心。

快要步入七月，正是梅雨季。

宛若水漫了金山，连带着空气都带着一股潮湿的气味，闷热，烦躁，周窈无法集中精神，她坐在化妆镜前，麻木地任由工作人员忙碌。

这次过来拍照的摄影师是特意从国外请来的，说是得了许多奖，特别厉害，出场的片酬比周窈翻了几倍都不止。

拍摄之前，董红千叮嘱万嘱咐，“别发呆，认真点，这个摄影师脾气不太好。”

她说得实在委婉。

这早已算不上脾气不太好，而是可以称为狂躁。

旁边有人嘀咕，怀疑他是不是有狂犬病。

“能拍就拍，不能拍趁早滚蛋，老娘忙得要死，别在这儿耽误我时间！”摄影师直接发飙，翘着小拇指抱住双臂，抬着下巴就要罢工。

广告商这边的工作人员叫苦不迭，求爷爷告奶奶地硬是把人给安抚住了。

他过来找周窈的时候，脸色有些不太好，“拿钱办事，周小姐，麻烦你敬业点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