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ttendre】：你不应该叫淑女，你应该叫胆小鬼。

对面估计有些生气，发完这条信息后就再没了动静，周窈捧着手机，双眼不自觉地发涩，她想说些什么。

手指抬起又放下，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深夜悄然来临，太阳没了痕迹，月亮高高挂起，白日里喧嚣热闹的南城此刻异常安静，周窈躺在床上，侧头往窗外看去。

没有星星，只有月亮，孤独又高贵地挂在天上。

快要凌晨两点。

Attendre又发来一条消息，大概思索许久，甚至夜不能寐，最终还是没忍住发了出来，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光通过文字都能感觉出对面的凝重。

【attendre】：你真得喜欢他吗？

‘喜欢’这个词在attendre和淑女的谈话中并不少见，喜不喜欢，有多喜欢，这问过很多次，周窈也回答过很多次。

她一如既往：喜欢。

【attendre】：既然喜欢为什么总要分别？

【窈窕淑女】：有时候分别不代表不爱了，爱和分别从不是相悖的两个词。

【窈窕淑女】：比起撕心裂肺的深爱，我更愿远远祝福。

她可真够善良，神圣！

宽容大方到另一边的秦宴时都忍不住地笑出声来，那从喉咙中挤出来的声音实在听不出有任何愉悦，夹杂着满满的尖锐和嘲讽。

对面正在打闹的路家姐弟听到这明显的冷笑声，立即老实安分起来。

路宇琛忐忑地问，“官宣官错了？你没竞选成功？”

可也不应该啊。

官方媒体都发了宣传，连中国新闻都亲自来采访，这么隆重的大场面怎么看都不像一场乌龙。

路宇琛怎么想也想不通。

倒是路之亦了然地问，“又是周窈？”

听到‘周窈’这两个字时，一切伪装荡然无存，秦宴时疲倦地捏了下额角，“她要出国留学，归期未定。”

周窈想上进，想努力，秦宴时不可能不支持，但这只不过是打着留学旗号赤裸裸的逃避。

归期未定，归期未定。

他们本就错过了那么多年，再来个几年，饶是淡定理智如秦宴时也得发疯。

路之亦并不意外。

她挑眉问，“那你打算怎么办？就像之前跟着她去湾城一样，也跟着她出国？”

秦宴时沉默。

他竟然真得在思考。

“短时间不行，至少得明年。”走一段时间跟长期呆在外地意义截然不同，他真想跟着离开，就必须临走之前将一切都安排妥当。

也不算多麻烦。

秦父还没到六十，正是奋斗的年龄，让他再撑个十来年应该不是问题。

见他满脸认真，路之亦真无语了，她朝天翻了个白眼，无奈地道，“我真是服了你们这些恋爱脑，一个遇到喜欢的人就没了理智，像个毛头小子，一个胆小懦弱，往前走一步都能胆颤心惊大半天。”

“就你们俩，这辈子都别想在一块！”

这跟诅咒也没什么区别。

秦宴时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路之亦毫不畏惧，“我有说错吗？她作成那样，你不知道管管，就一直宠着让着，然后你俩一块自欺欺人过完这辈子，多完美的结局，太棒了，路宇琛，鼓掌！”

她语气有些冲，到最后更是说得有些急。

声音高扬得像是要吵架。

路宇琛战战兢兢地缩着脑袋鼓掌，他谁也得罪不起，只能装傻充愣。

秦宴时沉着脸，他并不生气，毕竟路之亦也是为了他好，但他跟周窈之间的相处模式好似已经固定了，哪怕告白过后也没有任何改变。

倒不如说，甚至还比之前少了几分随意。

现在的周窈就像是绷紧了的弦，轻轻一拨就支离破碎，怎么拼也拼不起来，她太敏感，太脆弱，脆弱到秦宴时哪怕想改变策略，也总是担心会不会惊扰到她。

秦宴时说，“先给她点时间。”

路之亦咄咄逼人，“多久？一天，一年还是一辈子？”

“宴时，你不是周窈，你永远也不懂她会躲到什么时候，可我清楚，像他们这种胆小鬼，千万不能给他们后退的机会，要不然，这辈子你都别想见到他！什么家不家世？什么般配不般配，这都是借口！说到底不过是他没爱我爱到可以鼓起勇气。”

“自私，懦夫，这种人就应该碎尸万段！”

说着说着，路之亦忽然发起火，她火冒三丈地把手里的酒杯重重往地上一砸，双眼泛着泪，站在一地玻璃碎片前，看着秦宴时说，“宴时，有我这个前车之鉴还不够吗？”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人这一生足够漫长，漫长到就连再平凡的人，再严肃的人也总会有一段埋藏在内心深处的旧情。

秦宴时将手帕递了过去。

路之亦没接，她倔强地抹了把脸，“我没事，你跟路宇琛从小就玩在一块，我可以说是看着你长大的，我吃过这份苦，就不想让你也去撞这堵南墙。”

“周窈家庭所致，她生性就不够自信，想温水煮青蛙，水滴石穿，除非下辈子，这种时候，你还是得上狠招。”

她摸着下巴，认真思索，明明脸上还挂着泪痕，却兴致勃勃地给别人出起主意来，“咱们得逼她一把，我容易露馅，但是不还有个沈絮宁吗，你们假装旧情复燃，还要结婚，我不相信周窈不上当。”

“不行。”她的提议刚说出口，秦宴时就拒绝了，“周窈会难过。”

本就够自卑的，再找个人跟她比，岂不是火上浇油。

路之亦语塞，她撇了撇嘴，换了个计划，“那就先不走到结婚那一步，你俩亲近点，故意横在周窈面前让她看，女人吃起醋来很可怕的。”

秦宴时蹙眉，还是想要拒绝。

没等他话说出口，路之亦直接打断，“你先闭嘴，就我浅薄的偶像剧经验，现在这种情况，你只有两种方法，要不然让她吃醋，要不然让她担心，一个装傻，一个装病，你选一个吧。”

“反正，我话就放在这儿了，你要是让周窈出国，那就是把风筝断了线，哪怕最后你想收也收不回来。”

自卑不会随着时间消失，只会随着时间加重。

秦宴时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