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关系并没有隐瞒，或者说秦宴时单方面地公告天下，董红拿着手机凑过去，“刚出来的消息，秦宴时竞选成功了。”
南城商会竞选在京城召开，直接由中央定夺。
为了这事，秦宴时从三四年前就开始准备。
如今，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真得选上了，三十出头的商会副主席，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可谓是前程似锦，未来可期。
这不仅仅是南城内部的事，也代表着南城面对全国其他省份的形象。
秦宴时站在镜头前，穿着一身西装，身姿挺拔，墨色双眸淡漠又清冷，举手抬足均是矜贵，儒雅。
中国新闻官方媒体发出的采访。
下面一连串舔屏的花痴发言。
有人好奇他的背景，也有人好奇他的感情现状，当知道他英年早婚时，纷纷感到遗憾，“可惜了，现成的小说素材就这么没了，话说，能够配得上这么优秀男人的女生得长啥样啊？南城有人知道吗？”
下面回复很快，直接甩了周窈上次的直播链接过去。
网友看过后，一言难尽，“emm……，长得不错，不过条件一般啊，她哥是死刑犯，她爸刚被判刑，这基本底盘有点惨不忍睹。”
“我有个问题很好奇，就算商会副主席不属于公家官职，但好歹也是为人民做事，像这种身份，家属这样的条件合适吗？”
就差点把‘不配’两个字写在明面上。
明明早有所料。
可当真得看到这些评价的时候，周窈还是骤然心往下一沉。
董红注意到她表情的不对劲，连忙将手机收了回来，宽慰地说，“你别往心里去，家人怎么样那都是没办法选择的，只要你清清白白的，遵纪守法就够了。”
周窈苦笑，要真有这么简单就好了。
果不其然。
直播开始后，大家的注意力很少放在产品上，不是追问周鹏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就是追问她对秦宴时竞选成功的感想。
她能有什么感想？连与有荣焉都不够纯粹。
不过，董红说得确实在理，无论热度来自何处，又因为什么，只要有流量，对她就是好事，直播间的营业额再次创下新高。
刚开播没到两个小时，就直线飙升，很快超过初次开播时的成绩。
这本是好事。
周窈却有些打不起精神来，她下意识地在观看列表中去找那个眼熟的名称，但是找了很久，都没找到。
直到直播结束。
屏幕暗掉的那刻，周窈失落地垂眸。
董红兴高采烈地拍着她的肩膀，“我就知道你绝对不会让我失望的，这个成绩一出，我看公司还有谁敢说什么，窈窈，你等着拿奖金吧。”
她兴致冲冲，团队的其他人也很高兴。
可周窈却无精打采的，她敷衍地嗯了声，起身说，“我有些累了，想先休息。”
房子就那么大，挤满了人，她想往床上躺都没法躺，站在床边短暂地愣住，表情淡漠，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像是空洞的，没有灵魂的木偶。
董红微微蹙眉，双唇微动，本来想要说些什么的，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她叹了口气，善解人意地道，“那我先带他们回去了，分成过两天打到你账户上。”
周窈散漫地点头。
等人走后。
她连收拾都没收拾，顶着全妆，穿着精致的小裙子，直接往床上一扑，瞬间，小裙子变得皱巴巴的，精致的发型也没了样。
她抱着枕头闭上眼。
她看起来很累，像是大病一场还未痊愈。
就在半梦半醒时，手机忽然响起，周窈疲倦地睁开双眼，摸索着将手机拿了过来，是【attendre】的回复。
他说：刚才在忙，直播我让别人帮忙录了，回头会去看，先说声恭喜。
周窈直愣愣地看着。
很长的一行字，她阅读起来有些困难，麻木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读过去，并没有多难懂，但总是很难看下去。
没过一会儿，就开始走神。
发呆的时候，手机又亮了起来。
【attendre】：还没忙完？
距离上一条消息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分钟。
周窈木着脸翻个身，她仰躺着盯着那几个字看了又看，最后，她才回道：刚忙完。
她又开始撒谎。
哪怕隔着屏幕，只有文字，也能够看出她情绪中的冷淡。
【attendre】：很累？刚开播应该会不太适应，你找我有什么事想说吗？
没有。
并没有。
她只是需要发泄，需要倾诉，但当真的有人倾听时，她又开始胆怯。
周窈也觉得自己很麻烦，就像一团乱麻，她也看不透自己要怎么样，又在想什么。
她沉默良久，才回道：我打算出国留学，有推荐的国家吗？
她再次选择逃避。
真够没用的，彻头彻尾的懦夫。
可周窈实在不知道除了逃避她又能做什么，拒绝让她心痛，疏离让她难耐，但要鼓起勇气靠近，她又总会迟疑。
她就是个极大的矛盾体，生了不行，死了也不行，不喜欢黑也不喜欢白，左右世界上的一切都不能入她的眼。
【attendre】：……
对面先发了串感叹号，过了片刻，好似无奈：又要逃吗？
她得表现多明显，才能让连个没见过面的网友都能说出个‘又’字。
可周窈没法否认。
【窈窕淑女】：也不全是，我一直蛮想继续往上读的，只是当时条件不允许，现在没了拖累，恢复到自由身，我就想着试试。
至于为什么选国外，原因太明显。
她的狡辩也不知道有没有人信。
Attendre只问了一句：那你喜欢的人怎么办？不要了？放弃了？就这么算了？
他总是很尖锐，尖锐地戳破平静后的伪装。
【窈窕淑女】：“这对我们都好。”
又是这句荒唐至极的说辞。
Attendre快要笑了：哪里都好？相爱的人不能相守，到底对谁好？
【attendre】：你是不是不爱了？现在所说的都是借口，你害怕了，因为口口声声的喜欢得到了回应，你怕对方让你负责？
他刻薄又冷漠。
以前那么稳重的人此时却发了个嘲讽的表情。
【窈窕淑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