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窈这样，秦幼恩都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她。

不过两人半斤八两，她在那边答应得好好的，等周窈一走，立马将刚才的谈话一五一十地全都告诉了秦宴时。

出乎意料。

秦宴时第一反应不是惊喜，而是皱着眉问，“周窈有跟你说其他什么吗？”

秦幼恩眨眼，“例如？”

“她有没有说她要走？”不是秦宴时想太多，而是他对周窈太了解，表面越是风平浪静，内里越是风涛汹涌。

她现在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

实际上，都是在自我麻痹。

秦幼恩茫然，“走？去哪？”

很好，看来周窈什么都没说，秦宴时淡淡地撇了她一眼，从抽屉里掏出一张卡扔过去，“下个月的零花钱。”

这次秦幼恩没收。

她摇头，将信用卡放了回去，“我不要，哥，我会跟你说这些，是因为你是我哥，而窈窈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希望你们两个能幸福。”

“哥。”她难得认真，眼神严肃，“窈窈很脆弱的，你要好好对她。”

秦宴时抬手揉乱她的头顶，“知道。”

回到南城后。

发生一堆事，周窈每天都在忙，忙着处理周鹏留下来的烂摊子，忙着重新开始直播。

周建平被判刑后。

网上众说纷纭，大部分都是抵制的，觉得周窈这种罪犯家属不配吃公众红利，刚开始，周窈也想过放弃。

但是董红劝她坚持，“他们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只要不耽误你赚钱就行，再说了，身正不怕影子歪，你什么都没做错，怕什么。”

而且他们签了合同的。

周窈现在拿不出来钱付违约金，她蹙着眉只能答应。

回南城后的第一次直播选在本周五晚上九点，上了整天班刚放假，大家很少会出去玩，大部分都有时间刷视频。

仔细算算，距离上次发动态，都快过去了半个月。

周窈刚上线，就被后台一连串的私信给轰炸了，她短暂迟疑，最终还是没选择点开，只是发布要直播的通知。

也是赶巧。

就在直播前一天，周四，警方那边出了公示，正式给出表彰，表扬周窈大义灭亲，并且在此次追捕中贡献良多。

蓝底白字一出。

网上又是哗然不断，短短半个小时，直接冲上热搜，尘埃落定，之前那些只能窥屏的人也愿意出来帮忙说话。

“周窈是我高中同学，他们家好像一直满重男轻女的，周窈连族谱都没上，放寒假的时候，全家都回老家过年，就她一个人留在南城。”

“我跟周鹏是一个村的，周家好像是几代单传，当初周鹏出生的时候差点没活下来，后来住了好长时间的ICU才救回来，自那以后，他爸妈就出去打拼了，不过，每年他们都会回来，而且，周鹏刚上初中的时候，他父母就已经在村里公开宣布以后家里的所有东西都会留给他，至于他妹妹，我也是这两年才听说的。”

周窈嫁进秦家有了炫耀的资本。

原本就一个独生子的周家又莫名其妙地多出来个‘少奶奶’女儿。

同学，同村，甚至之前跟周家有过交际的人，纷纷都出来证明，周窈从小到大就是个可怜虫，注定被抛弃的次品。

一时之间。

网上讨论得越发热烈，原本都在说‘基因都有劣根性，她有那样的亲人，就证明不会好到那里去’，到后来的‘艹，难怪胆大包天的敢犯罪’。

重男轻女，女性在社会上的不平等，以及男女对立向来都是互联网引发热度的秘诀。

忽然之间。

周窈成了美强惨的代言词。

关注的，路过的，纷纷跑到她社交平台上看热闹，当看到周窈的长相，先是倒吸一口冷气，随即忍不住地说，“我突然有些好奇她哥长什么样？帅不帅？”

“楼上智障吗？就算再帅又怎么样，那可是罪犯！”

“……”

评论区很热闹，聊什么的都有，大部分还是周家的那些事，热度最高的那几条评论基本上都围绕着周鹏展开。

这并不是周窈愿意看到的场景。

她不禁微微蹙眉。

董红倒是看得开，“还是那句话，黑红也是红，公众人物只要有热度比什么都强。”

“赚钱嘛，不磕碜。”

周窈沉默，“……”

时间转瞬而逝，一晃眼就到了周五。

很久没直播。

她有点紧张，忍不住地想去看私信，但还没看完两条就有些被刺激到，好似隔着屏幕，就能够肆意地挥洒最大恶意。

那些话很难听，不仅仅让她赶紧去死，而是难听到另一个层次。

周窈缓慢地闭了下眼，她倒没觉得难过，也不曾觉得伤心，大概早已习惯，又或者经历过太多，这么无足轻重的事实在让她在意不起来。

她敷着面膜，坐在出租屋里，等董红带着人上门。

周家房子出售。

周窈也不打算回李嘉恒或者秦宴时那里，索性随便挑了个房子住。

面积算不上大，甚至可以说是蜗居，一室一卫，没有客厅，巴掌大的地方却空荡得厉害，周窈东西本来就不多，后来该扔的扔，就更没剩下多少。

董红推门进来的时候，忍不住再次说，“你要是真缺钱就跟公司说，好好的房子除了张床什么都没有，这像话吗？”

她想找个地方坐，都找不到。

周窈敷衍地扯了下嘴角。

助理搬了把折叠椅放在洗手间的镜子前，周窈一边等着化妆师，一边无聊地刷着手机，她手指轻点，落在【attendre】的头像上久久未动。

上次联系还是周鹏出事前。

自那以后就断了联络。

周窈并不喜欢麻烦别人，可她此时此刻胸口积累了太多没必要的，乱七八糟的累赘，她抿了下唇，迟疑许久，最终还是点开了。

【窈窕淑女】：在吗？

对面没有回复，余下一片空白。

周窈忽然自嘲地笑了下。

她按灭手机，揣回口袋里，缓慢地闭上双眼。

过了会儿。

可怜巴巴缩成一团坐在角落小板凳上的董红忽然惊呼出声。

她震惊地说，“我的天，秦宴时选上了！”

听到秦宴时的名字。

周窈刹那睁开眼，她下意识地朝那边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