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又突如其来，地位一下变成家中最低的秦幼恩，懵懵懂懂地端着酒杯起身，“二姐，我敬你？”

沈絮宁没有动作。

她依旧直勾勾地看着秦宴时，直视着他的双眼，试图望进他心里去，“宴时，你真只把我当妹妹？”

秦宴时平静地点头，“我会尽到身为大哥的责任。”

骤然。

沈絮宁笑出声来，她冷笑着站起身，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既然如此，以后还请大哥多指教。”

杯中酒喝完，她没有再继续呆下去。

强撑着冷静对秦妈妈说，“老师，我还有点事，先走了，下次我再来看你。”

秦妈妈点头，“让宴时送你到门口。”

这明显是在创造给他们把话说开的机会。

沈絮宁紧抿着唇，没有拒绝。

秦宴时放下手中杯子，弯腰轻声对周窈说，“我先出去趟，马上回来，不用等我。”

他语气很温柔，眼神也宠溺。

那确确实实是认真地在喜欢，沈絮宁无法装傻，也无法自欺欺人，她悲凉地紧攥双手，自嘲轻笑。

等两人走后。

秦幼恩实在没憋住，她纠结着问，“什么情况？怎么有点怪怪？”

她看不懂，但能够敏锐察觉到沈絮宁跟秦宴时两人之间气氛的不对劲，说不上来，总归有些僵硬，又有些尴尬。

秦妈妈白了她一眼，没理会，热情地给周窈夹菜，“赶紧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周窈乖巧地双手捧着碗接过。

她不敢吭声。

主要觉得依照她如今这个尴尬的身份，无论说什么好像都不太对。

等了半天。

没有一人理会她，秦幼恩撇了撇嘴，鬼鬼祟祟地挪到周窈身旁，轻声问，“窈窈，你知道是什么情况吗？”

周窈诚实地摇头，“没看懂。”

偌大的客厅，瞎子凑了一对。

饭吃到一半，秦宴时回来了，心不在焉往嘴里塞米饭的周窈顿时坐直了，克制着自己不要往他那边看去。

秦妈妈问，“处理好了？”

秦宴时顿了下，点头，“可能。”

秦妈妈满意了，“那就行。”

也不知道，单单一句可能有什么好满意的。

吃完饭。

几人坐在一块聊了会儿天，周窈本来认为他们至少会问问湾城发生的那些事情，但是并没有，多是秦妈妈在说，聊最近新出的化妆品，聊哪个刚火起来的小明星。

就着一壶茶，坐在日光下，闲话家常。

实在太温馨。

温馨到周窈都快要醉了。

吃完饭，难免会有些困，秦妈妈打了个哈欠，赶着他们上去午睡，周窈本来要提出告辞的，刚开个话头，就被硬推上楼。

秦妈妈威胁道，“窈窈听话，妈妈难得心情好，别让我不高兴。”

她唬起人确实蛮有压迫感。

周窈只能硬着头皮上楼，她之前在秦家睡得是秦宴时的主卧，这次午睡，自然而然地也送了进来。

房间的布置丝毫未变。

暖色窗帘，墙上的向日葵油画，还有床头那靛蓝色的号角。

到处都熟悉的痕迹。

周窈拘谨地站在那，秦宴时端着水果和饮料推门进来，“怎么不坐？”

“我想回去。”听到他的声音，周窈呼吸有片刻停滞，她舔了下唇，低着头又重复了遍，“我想回去。”

她不想呆在这儿。

这里总是让她觉得心闷，飘渺虚空的美好，她必须远离。

秦宴时将东西放在茶几上，抬眸，面无表情地问，“为什么？”

周窈紧紧地咬着唇，没有回答。

“……”

良久沉默。

秦宴时无奈叹气，他总是如此，不知该拿周窈如何是好，逼得太紧，怕她慌张，慢慢来，又怕她永远都缩着脑袋当乌龟。

他疲倦地按了下额角，善解人意地说，“我让恩恩过来。”

话落，他抬腿离开。

忽然想到什么，秦宴时在门口停下，他按着把手回头，眸色深邃地看着她说，“周窈，别想着跑。”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

周窈却愣住了。

直到秦幼恩一头雾水地穿着睡衣，抱着枕头，像是临时被叫起来侍寝的妃子般进了门，“真是奇了怪了，我好歹也是土生土长的秦家人，我就一点人格都没有吗？”

她嘟着嘴抱怨，“窈窈，你说我哥是不是很过分，我都已经睡着了哎，光天化日的，睡个午觉有什么好怕的。”

她抬头，试图从周窈那里得到认同。

然而。

当看到周窈的表情时，她刹那愣住了。

秦幼恩迟疑地问，“窈窈，你在哭吗？”

周窈无声流着泪摇头，她吸了下鼻子说，“没有，眼睛进沙子了。”

骗人。

这可是市中心，怎么可能有沙子。

秦幼恩明明知道她在说谎，却没有戳破，顺着点头，走到她旁边坐下，“最近沙尘暴是有点厉害，对了，刚才在客厅的时候，你看出来了没？我哥跟絮宁姐之间好不对劲啊。”

她妄图转移话题。

周窈无精打采地点头，“沈絮宁喜欢你哥。”

她这次回国，就是盼着旧情复燃，结果非但没复燃，反而成了兄妹，这放在谁身上能够受得了。

不说感情，光说现实，秦家少夫人跟秦家干女儿那可是天差地别的待遇。

竹篮打水一场空。

沈絮宁没当众哭出来，都已经算是她修养过了关。

秦幼恩目瞪口呆，“喜欢我哥？絮宁姐？怎么可能？她要是真喜欢我哥，当初干嘛要逃婚？窈窈，你是不是想多了？”

当年的真相只有寥寥几人知道。

在大多数人眼中，都是沈絮宁暂时接受不了步入婚姻，所以借着事业的由头匆匆逃出国，“我还一直认为絮宁姐是为数不多没被我哥那张脸迷惑的人呢。”

周窈坐在床边，忽然朝后倒了下去。

她双眼无神地仰头望着天花板，“是你想得太少，这不是很正常吗，你哥又不止长得帅这一个优点，他的家世，能力，还有……”

他的温柔。

那么多，那么多足够让人一往情深的地方。

喜欢他是情理之中。

“那你呢？”秦幼恩这个人，平时蠢是蠢了点，但某些时候异常敏锐，她直白地问，“那你呢？还喜欢我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