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窈强行按捺住要冲出去质问的冲动。
她紧紧地攥着双手，在暗处安静得等着，她不敢乱走，这地方到底太陌生，又弯弯绕绕的，周窈生怕碰到什么不该碰的东西。
她小心翼翼地跟着那两个人。
也是巧。
那两人好像跟周鹏很熟悉，一路径直往里面走，穿过两道小门，门外豁然开朗，是人声鼎沸，灯光绚烂的舞厅。
不，严格来说更像是隐藏在舞厅下的……赌场。
老虎机，扑克牌，还有各种周窈见过的没见过的设施，有音乐有酒，现场的众人纸醉金迷地玩闹，嬉笑。
周窈提着心，尽量目不斜视地大步跟着那两个人。
她穿着太简单，表情又太紧张，巡逻保安警惕地走过来，伸手挡住妄图继续往前走的周窈，“里面是工作区域，闲人免进。”
周窈忐忑地咽了下口水，不安地揪着衣角，她低着头胆怯地说，“对不起，我不知道，我是新来的服务员，领我进来的那个人让我去换衣服，可我不知道换衣间在哪。”
她不擅长说谎。
只能尽量避免与他对视。
保安半信半疑，“你是服务员？谁介绍你过来的？”
温琼林心野，又想要更快地筹到钱，原本赌场每天都是限制人数的，但是为了敛财，他索性全面放开。
二十四小时不间断营业，只要兜里有钱，成年的没成年的都能进。
客流量一多。
现在的工作人员就不太够用，这几天人事那边确实一直都有在招新人，但以往那些人多是在后台那边活动，很少进前场。
周窈怯生生地抬眸，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萍姐，我跟她是在湾大认识的。”
赌场这边湾大的学生确实不在少数。
听她能够叫得上来名字，回答得也算自然，保安差不多信了，他侧身让开，指着走廊最深处说，“往前走，走到底后左拐，靠过道的那扇门就是换衣间，老实点，别乱走，换好衣服就赶紧出来。”
周窈连连点头。
她道了谢，才转身往走廊那边走去，耽误了这么长时间，那两个人的身影早就不知所踪，周窈咬着唇，一时有点无从下手。
她都不知道这边是干嘛的，总不能一间一间地去检查吧？
不管怎么说。
她现在这身打扮实在有点太突兀，想了想，决定还是先去换衣间顺套工作服穿，也是幸运，恰好有适合她的尺码。
周窈随手挽了个低马尾，抱着毛巾推开了门。
这边虽说是后台，但也也会有零星客人路过，跟周窈穿着同样工作服的服务员均是严肃着脸，穿梭在走廊之间。
“毛巾给我下。”
就在周窈东张西望的时候，从她身后忽然探过来一只手，她下意识地转头去看，对方也是服务员的打扮，看起来要稍微年长些，带着黑框眼镜，很是严肃。
她劈手夺了周窈怀中的毛巾就立即推开了侧对面的那扇房门。
这个服务员很谨慎。
缝隙开得很窄，窄到周窈什么都没看见。
就在她有些遗憾，打算去另一边看看的时候，那件包厢忽然出来两个人，意外地还是熟面孔。
周窈双眼微亮，抬眸时，落在他们身后那扇房门上的视线若有所思。
“艹，吐老子一身！”走在最前面的那个男人骂骂咧咧的，“一点出息都没有，才加了那么一丁点量就承受不住，也不知道温少到底看上他哪了？”
跟在后面的同伴啧了声说，“你懂什么，温少看中就是他愚蠢，好拿捏，而且那个周鹏虽然笨了点，但背景还算干净，回头东窗事发，就算他忽然反悔，将温少供出来，警方那边也不会轻易相信。”
“就是可惜了，好端端的人如今被哄着染上这种要命的玩意，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说着，他不禁摇头叹息。
“那有什么办法，谁让温少疑心重。”
两人越走越远，声音也逐渐模糊。
周窈从高大的花瓶后面钻了出来，她眸色深邃阴沉，紧攥着双手，头顶着刺眼的光线，沉默地在原地站了许久。
片刻后。
她再次抱着一堆毛巾，敲响了刚才那扇门。
没过一会儿。
有人开门，是刚刚抢了她毛巾的那位女人，对方皱着眉冷声问，“有事？”
周窈乖巧地说，“刚才的那两位客人让我送毛巾过来。”
“……”
对面先是一阵沉默，忽然开口，“生面孔，新来的？”
周窈点头，“我是萍姐介绍的。”
“萍姐？”那女人再次皱眉，她示意周窈抬头，审视地打量，“我怎么不记得见过你？”
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巧到家了！
她哪能想到偏偏这么巧，眼前这个人就是所谓的萍姐！
刹那，周窈心跳加速，血液都在沸腾，她牵强地扯了下嘴角，“我们确实没见过，之前都是微信联系的，我朋友莉娜说这边缺人，就把我推给了你。”
原本还有些紧张。
说着说着越发信手拈来。
萍姐眯着眼依旧怀疑，“你认识莉娜？你也是湾大的学生？”
还真被她给蒙着了！
周窈连忙点头，“我是管理系的大三生。”
“既然是莉娜的熟人那就是自己人，进来，”也不知道是该说萍姐心大，还是她真没当成一回事儿，她吩咐，“把地上的脏东西收拾了，我有点事要离开一会儿，在回来之前照顾好里面那个男人。”
说这话时，萍姐的表情忽然扭曲了下。
她捂着肚子匆匆忙忙地就往走廊的另一头跑去。
等人走后。
周窈瞬间变了个面孔，表情严肃地往沙发上那缩成一团的人影看去，她紧紧地抿着唇，步伐很轻地往前走。
果不其然。
真是周鹏。
他双眼迷离地微微张着嘴，旁边台子上是烟雾缭绕的香炉，看见他这种丑态，周窈立即警惕起来。
她扯过周鹏身上的毯子，披头就往香炉上盖去。
确定将烟雾遮得严严实实的。
周窈忽然提起软塌塌的周鹏，扬手就扇，连续好几个巴掌，什么理由都没有，她力道蛮大，没过一会儿，周鹏的脸就红起来了。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周，周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