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飞接过,简单翻了两下,“时间地点有吗?差不多会有多少人聚众?”
周窈难堪地摇头,“我没查到。”
“那这事要比较麻烦,”申请人身搜查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尤其温琼林身份特殊,唐飞在她旁边坐下,“对方那边我们会跟进,至于你哥你有什么打算?”
在国内,吸毒是违法行为,不足以造成犯罪,大多是对违法者处以十日以上十五日以下的拘留,最多再加上两千元以下的罚款。
这些惩罚对周鹏都无足轻重。
甚至只要家里人担保,交够保释金,连拘留都不用。
唐飞选择在这个时候问周窈,就是为了避免随后周建平他们过来捞人。
周窈当然知道这不足以让人坐牢。
她心烦意乱地扣着指甲,“先拘留,时长拉满,越多越好,并且拒绝家里人保释,我可以签同意书。”
至于剩下的事,她会尽快在这十五天内解决。
唐飞差不多也猜到她会这么选择,干脆地将放在抽屉里的同意书拿出来,“老同学,你这也属于大义灭亲了吧?”
他笑着打趣。
周窈牵强地扯了下嘴角以作回应。
“我可以举报吗?”她忽然问。
正要把签好名的同意书收起来的唐飞骤然抬头,“你打算举报温琼林?”
周窈点头。
他不禁皱眉,“这不是件容易的事,温琼林那种人应付警察,钻法律空子都是老手,一旦让他知道你掺和其中,对你会很麻烦。”
周窈苦笑,“可我没得选,要不然他进监狱,要不然周鹏进监狱,我就是再讨厌周鹏,他也是我亲哥。”
他们家里的事唐飞也差不多有所了解。
他叹气,“行,我会争取负责对接这件事。”
周窈感激不已地道谢。
唐飞摆手,“这么多年的同学情分都是小事,对了,下个星期的同学聚会你要不要来参加?随便带上你那个霸道总裁老公,班里的人可好奇秦学长私底下会是什么样了。”
周窈无意识地把玩着头发,尽量平静地说,“我跟秦宴时已经离婚了,所以恐怕不行。”
闻言,唐飞很是意外。
他不由自主地说,“为什么?放弃秦学长那么优秀的人你也真舍得?”
她当然不舍得,可现实如此,周窈又能怎么办?
看到她苦涩的笑,唐飞立即闭嘴,同情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你长这么漂亮,肯定分分秒秒就能找到下个也不错的。”
‘也不错’这三个字怎么听起来就那么刺耳?
周窈笑容僵硬。
当天下午,她正赶着回周家的时候,秦宴时的电话打过来了,他第一句就是问,“你跟别人说我们已经离婚了?”
这才不到三个小时!
好歹也是人民警察,至于这么大嘴巴吗?
周窈无语凝噎,她沉默,“……”
她不吭声,秦宴时也不吭声,两人隔着电话线一个比一个沉默,这可都是计时收费的,周窈扶着额,身子朝后靠去,眼睛看着已经天色有些暗的窗外,“早晚的事,有人提到,我就随口说了。”
“早晚的事,”秦宴时轻声地跟着重复了遍,他冷漠地说,“可以,明天当面谈,协议已经发到你邮箱了,记得查收。”
话落,干脆挂断。
这还是头一次,秦宴时主动挂了她的电话。
就这么点鸡皮蒜毛的小事,却不知道挑动了周窈那根神经,她愣愣地握着手机,泪水毫无分寸地啪嗒啪嗒地往下落。
一滴一滴的,像是春天的雨,沉闷又无声。
她很安静地哭。
安静到好似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她这个人似的。
到了地方。
周窈粗鲁地用手背蹭了下脸上的泪水,开门正要下车,前面的司机忽然递过来一包纸巾,是很可爱的包装,上面是稚嫩的蜡笔画。
“我女儿画的,相逢即有缘,送给你,别嫌弃。”
恰到好处的温柔。
周窈连道谢的话都还没说,车子就已然开走。
她无声地收回视线,没有去动那包纸,而是揣在口袋里,转身回家,灯火万千,世间纷乱,却到处都没有她的归属。
刚打开门。
谢素萍劈头盖脸地就一阵质问,“给我个解释,为什么报警抓你哥?你是不是疯了,家里毁得越干净你越开心是不是?”
“当初就不应该生你,养条狗都比你有用。”这是周建平日复一日的打压。
周窈站在门口,看着满室灯光,还有本该是这世上她最亲近的两个人,她说,“真够搞笑的。”
“你说什么?”周建平皱眉。
“就连路人都会关心我为什么在哭,可你们呢?除了质问,辱骂还会什么?为什么我是你们的孩子?为什么当初不掐死我!”
周窈崩溃地将包取下,重重地往他们身上砸去,“你们恨我,我更恨你们,既然不爱我,当初就他妈的别生下我!”
她嘶声裂肺地宣泄。
一通大喊过后,她并没有觉得惬意,只是一阵空虚,她疲倦地将抹了一把脸,“我很累,别跟我说话。”
扔下这句话,她强硬地推开两人,大步往卧室走去,接下来任由周建平两人无论在外面怎么喊,她都没有回应。
周窈寂静得像死了一样。
时光很无情,想要延长的时候总是过得飞快,期望慢一点的时候又总是眨眼之间。
周窈没睡好。
才六点,她就从床上爬了起来,外面天色还没有大亮,太阳未曾升起,她抱着膝盖坐在床上沉默地往窗外看。
没有白云,没有蓝天。
沉甸甸的乌云遍布,应该要下雨吧,也许是小雨,不过这个天气离婚确实蛮适合的,她心不在焉地想,坐着发了会儿呆,缓慢地起身下床,她走到梳妆镜前坐下,沉默地看着自己的脸。
四十分钟后。
客厅那边传来动静。
周建平头疼地抱着脑袋,“拿钱去赎,拿什么钱?鹏鹏带回来的那些钱都用来还债了,房子跟商铺不能动,真卖了就玩了。”
谢素萍黑眼圈重得像熊猫,“那现在怎么办?儿子不要了?那可是你唯一的儿子。”
“我知道!”周建平大喊,“有办法,肯定有办法,我们去找秦宴时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