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去找你。”

现在已经将近九点，正是上班的时候，秦宴时过会儿还有场会要开，但此时他有些心不在焉的。

旁边的路宇琛伸手地在他面前晃了晃，“发什么呆？会议要开始了。”

秦宴时面色凝重地抬头，“周窈要过来。”

路宇琛戏谑地挑眉，意味深长地哦了声。

“她要跟我离婚。”在刚才之前，秦宴时一直在赌周窈昨天说的话到底是认真的还是一时冲动的胡言乱语，他还没来得及心存奢望太久，现实悄然来临。

他烦躁又挫败地将额发往后背去，“我现在该怎么办？你过会儿去帮我应付一下？”

再沉稳镇定的人，也有手足无措的时候。

秦宴时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种情况，他没经验，也不想有这种经验。

路宇琛耸肩，“我倒是没意见，但你确定？”

秦宴时紧抿薄唇。

他年近三十，已经是个充足的成年人，不应该，也不能选择逃避，可……他也不想一大早地就去面对如此不好解决的问题。

“拖到中午，我要思考下。”秦宴时疲倦地捏着额角妥协。

路宇琛爽快应下。

给秦宴时打电话的时候，周窈就已经在路上，不到半个小时后，她就已经到了晟世，没有直接上顶楼，而是先去找了穆经理。

“什么？你又要辞职？”

穆经理难以置信，她甚至破天荒地先放下手头的工作，扭头看过来，“为什么？是我有什么让你不能接受的地方？”

周窈连忙摇头，“没有，我家里出了点事，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解决，接下来这段时间，我可能全部的精力都会放在那上面。”

就算她真得不打算去管周鹏。

可到底，在法律上来说他们还在同一个户口本上。

如果周鹏犯了法，她不可能独善其身，到后面涉及调查的时候，要是让别人知道这事，无论是对公司，还是对秦幼恩，或者……秦宴时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周窈不想那样。

就算离开，她也要干干净净地走。

穆经理不明白，“家里有事请假就是，辞职就跟离婚，分手一样不能乱提知不知道？”

她耐心地教导。

而周窈只想苦笑，确实也该苦笑，因为，无论辞职也好，还是离婚也好，都已经提出来了，那是无法抹去事实，明晃晃地摆在眼前。

她抹了把脸，没有再说什么，执着地把辞职信放到桌子上，随即冲穆经理深深地鞠了个躬后离开。

穆经理在后面喊了好几声。

周窈头也没回。

她没去顶楼，那样太招摇过市，如果没记错，今天有场联合会议，出席的人不少，要是让他们看见自己跟秦宴时走得那么近。

那等以后周鹏的事情暴露出来，他们一定会胡思乱想。

周窈不愿意引起这种没必要的误会。

她站在晟世楼下，仰着头看着那直入云端的高楼大厦，有些迷茫，也有些失落，她奋斗了那么久，本来认为终于要有证明自己的机会，可现在一切都没了。

连同……多年来她都不愿承认的暗恋。

掏出手机，没选择打电话，而是给秦宴时发了条短信：【我在下面等你。】

因为知道周窈会过来的秦宴时破天荒地把手机带进了会议室，就放在手边，因此第一时间收到短信。

看到上面那简简单单的六个字。

他表情骤然变得凝重，唰地站起身，大步往外走。

正在导入策划案的王成下意识地哎了声，“秦总。”

“继续继续，按照原本的计划来。”路宇琛也有一瞬间呆滞，好在他恢复的速度很快，连忙给王成使了个眼色。

王成会意，继续往下推进流程。

旁听了会儿，确定王成一个人也能应付过来，路宇琛忍耐不住地偷偷溜了出去，刚出会议室，他直奔秘书台。

没等开口，秘书就指着电梯说，“秦总下楼了。”

“谢了。”

路宇琛道谢后，匆匆离开。

他出去转了一圈，都没看见人，正遗憾着就要错过这么好的八卦机会时，眼皮一抬，就看见对面那个此时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他诧异地走过去，“姐？”

路之亦手指抵在唇边，示意他闭嘴，下巴往前抬了抬，让他往那边看。

路宇琛顺势看过去。

是周窈和秦宴时两人。

他们面对面地站在高大的银杏树下。

正是春天，绿意盎然，银杏叶郁郁苍苍，遮住大半阳光。

周窈在哭。

她大概没意识到自己在哭，因为眼神看起来那般倔强，“我不想谈，也不想解释，我就想离婚，而且是立刻马上。”

她身姿挺拔地站在那里，近乎残忍地说着这些话，却像是快碎了一样脆弱。

秦宴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轻柔地伸手抹去她眼角的泪水，纵容地说，“好，我会答应你，我们先坐下来喝杯东西好吗？我还没吃早饭。”

如果他不加最后那一句，也许周窈不会答应。

等回过神来。

人已经坐在附近餐厅中，不是饭点，菜单上能选择的东西并不多，秦宴时点了两个甜品和一瓶热牛奶。

温暖的东西总是很快让人平静下来。

周窈一口气喝了大半杯牛奶后，激动的情绪才稍微平复，脸上眼泪干掉的地方有点疼，她早上出来的太匆忙，只洗了把脸，任何护肤都没做，此时脸干得不行。

她用力地擦了一下，瞬间染上一抹红。

秦宴时掏出手帕帮她擦拭泪痕，声音温和地问，“是周鹏出事了吗？”

总是如此。

无论发生什么，哪怕他并不在场，也总能精准地猜中。

放在以前，周窈会崇拜会感慨，可此时她却觉得心烦意乱，逃避地摇头，“不是，我遇到喜欢的人了。”

人在不冷静的时候，总是容易说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来。

当‘喜欢’两个字脱口而出的时候。

周窈刹那有点被吓到。

她本能地紧紧捂住嘴，惊恐地朝秦宴时看去，当看到他瞬间沉下来的脸色时，下意识地吞咽口水。

“是谁？”秦宴时冷着脸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