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鹏本来就站不稳。
这一脚，直接把他踹翻在地，跟个翻过不来身的王八似的，窝囊地扑腾了大半天。
周窈还处于震惊之中。
她脸色苍白，先是表情复杂地看了周建平一眼，随即视线落在躺在地上的周鹏身上，不禁怀疑，“你们真得打算靠这种货色传承香火？”
那样岂不是一代不如一代。
光是想到以后的周家后代基本上都是这副蠢样，周窈就情不自禁地战栗，实在太可怕。
也不知道这句话那个点刺激到了周鹏。
四面朝天的周鹏猛然窜了起来，他啪地一下打开行李箱，从里面拿出厚厚的一沓钱，砰然往周窈脸上砸去。
“我怎么了？我问你我这种货色怎么了？！”周鹏摇摇晃晃的，他提了行李箱一脚，本就没拉严实的拉链直接被一脚踹开。
哐当一声。
行李箱直直地撞上桌脚，裂成两瓣，里面满满当当的全都是红色钞票，随便一沓都得将近十万。
谢素萍惊呼道，“我的天，这些钱都是哪来的？”
“哪来的你别管，反正现在是我们的，不是说我没出息吗？不是不愿意借我钱嘛，呵呵，搞得谁稀罕似的，你不愿意借，我自己也能赚到，以后老子发财了，你可别跪着求我。”周鹏得瑟地冷笑。
周窈脸色瞬间一变。
她严肃地质问，“这些钱到底是哪来的？温琼林给你的？”
不怪她警惕，实在是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的只有可能是那个人，可到底为什么？就算周鹏真得是替罪羊，也不至于下这么大的血本吧？
周窈实在想不通。
她为什么着急，周鹏根本就不懂，或者说他压根就不在乎，醉意上头，胡乱地摆了摆手，倒头就睡。
呼噜打得震天响。
周窈试图把人踹醒，脸色铁青地喊，“醒醒，快回答我。”
“行了，让你哥休息会儿吧，”周建平夫妻两个是特别现实的人，一看到这么多钱，什么都顾不上了，眉开眼笑地把行李箱搬上桌子，“快数数，这得有多少，得上百万吧？”
毕竟那个行李箱都快有七八岁的孩子那么高了。
看他们美滋滋的样子。
周窈脸色难看地上前骤然将行李箱掀翻，哗的一声，钞票撒了满当当一地。
周建平气恼地质问，“你要造反是不是？”
周窈懒得理他，大步进了房间。
她刚进屋，第一时间就是想给秦宴时打电话，手机都拿出来了，在翻通讯录的时候又停下了。
不行，不能再麻烦他。
如果周鹏真做了什么违法的事，那秦宴时必须撇得越干净越好。
她咬了下唇，翻出另外一个号码。
等待的时间无疑是漫长的。
直到翌日清晨八点，周窈才收到消息。
她整晚睡得极其不安稳，做了好几次噩梦，一次又一次地梦到高利贷找上门，当着她的面，把周鹏的双手双脚都砍了下来。
血淋淋的手指就那么近距离地放在她眼前。
周窈心跳急促，她骤然睁开双眼，惊醒过来，心有余悸地坐在床上缓了半天，等到心跳得没那么快了，才伸手去拿床头柜上的手机。
那时的周窈还不知道，更糟糕的发展永远在下一秒。
当看到短信内容。
她浑身血液彷佛都凝固了。
嘴唇毫无血色地看着手机屏幕出神，她双手控制不住地在颤抖，明明上面的每一个字她都认识，可为什么她就是看不懂这段话究竟在表达什么？
就在她慌乱的时候。
房门被敲响。
谢素萍在外面喊她，“窈窈，出来吃饭。”
耳边的声音让她彻底清醒，周窈慌地连拖鞋都顾不上穿，光穿着单薄的睡裙就冲了出去，喊完人，转身刚要走的谢素萍骤然被吓了一跳。
“哎哟，你这是做什么？一惊一乍的，不知道人吓人能吓死的人。”她心情蛮好，娇嗔地埋怨。
周窈没理会，她急切地问，“周鹏呢？周鹏在那？”
现在才八点。
如若放在以前，周鹏根本就还没起来。
但是此时此刻，他房门大开，里面却空无一人。
提到周鹏，谢素萍脸上是难掩的得意，“还能干嘛去，一大早上班去了呗。”
“上班，他上个屁的班，你知不知道他碰了什么？”周窈快要气疯了，“好家伙，黄赌毒，他全占了，就这，你还想抱孙子，下辈子吧！”
她义愤填膺地把手机往谢素萍怀里一拍，“你自己看吧。”
说完，扭头就走。
过了会儿，换了身衣服，提着包出来。
谢素萍怔愣地坐在沙发上，目光呆滞，“这上面说得是真的还是假的？”
周窈冷着脸将手机拿了回来，“我骗你干嘛？单纯为了好玩？”
她快步走到玄关那边，准备穿鞋。
谢素萍急切地跟了过来，“窈窈，现在怎么办？那个东西不能碰的，一旦碰了人就真得毁了，你快想想办法，你哥肯定是被别人带坏了，就这两天的事，肯定还能戒掉。”
她现在知道着急了，早干嘛去了。
哪怕周窈早有所料，也万万没想到这件事真得会出现在自己眼前，毒品，明明听起来就就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东西。
可现在……
她深呼吸了口气，冷静地说，“我帮不了，也没法帮，周鹏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全都你跟爸惯的，就算他真被抓去坐牢也是你们害的！”
不是周窈残忍，而是不说得狠一点，谢素萍就意识不到事情的严重性。
果不其然。
当听到坐牢那两个字的时候，谢素萍身形一晃，踉跄两步，差点跌倒，直到后背抵住柜台，才堪堪停了下来。
周窈冷漠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等出了小区。
站在路边，有那么片刻，周窈也很茫然，她不知道此时的自己该何去何从，也不知道她能做些什么，只是不想再在那个令人窒息的家呆下去。
如果说她是一滩烂泥，那周家就是深不见底的泥潭。
她得离婚。
必须离婚！
一阵风吹过，周窈脑海中忽然冒出这个念头来，她望向前方的双眼深邃又认真，无意识地攥了下背包的带子。
她掏出手机给秦宴时打了通电话，“你在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