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宴时摇头,“那不一样。”
他们相识得实在太早,秦宴时脑海中关于周窈的印象始终定格在初见时的那一幕,青春又足够稚嫩。
脸上的婴儿肥都未曾全然褪去。
再加上周窈跟秦幼恩是多年好友,身份使然,让秦宴时下意识地也把她当成年纪尚小的妹妹看待。
忍不住管着,照顾着。
他说,“周窈比我小五岁。”
“只是五岁。”路宇琛摊着双手无法理解,“咱们这个圈子里的老夫少妻还少吗?别说五岁了,就是五十岁都大有人在。”
“人家不照样过得好好的,甚至我听说前段时间还刚生了对龙凤胎呢。”
秦宴时还是摇头,“我怕她后悔。”
没错。
强大如他也有害怕的事情。
他不是不能进攻,不是不能表现,他只是怕周窈会后悔。
这场婚姻本就是迫不得已,当初如果有更好的选择,周窈可能根本就不会嫁给他,万一她有其他喜欢的人,万一那个人比他更好要怎么办?
“宇琛,我很贪婪的,没得到之前还可以放手,如若真得开始了,那就彻底回不了头,我怕她恨我,我怕她不快乐。”
光是想到这个可能,秦宴时就心痛得无法呼吸。
路宇琛忽然说不出话来。
他不曾彻彻底底地投入过一场感情,所以他不理解秦宴时的深情与在意。
他只是说,“反正我只知道,如果我真得很爱一个人,却不能拥有她,那我一定无法接受,不是有句话那么说得吗,过程比结果更重要。”
秦宴时笑了下,垂眸喝了口酒说,“那可能因为我还没那么爱她。”
他说得平静,面无表情。
但谁都知道这是谎话,如果不够心动,又怎么可能处处谨慎,如果不够深爱,又怎么会怕对方受到伤害。
只不过他们都是感情上的初学者,彼此都太笨拙。
谁都小心翼翼的,害怕往前走。
离婚这个话题,就像是被狂风卷入平静湖面的一粒小石子,激起阵阵涟漪,当沉入水底后,又悄无声息。
从那天后。
秦宴时有些刻意地避着周窈,他还没想好要如何应对这个难题。
周窈也不着急。
或者说,她松了口气。
毕竟如果秦宴时太过爽快地答应,她一定会难过到恨不得当场死去。
她害怕秦宴时太无情,又担心秦宴时会有情。
日子如同以往,一天一天地过着,穆经理虽说为人凶了点,但当起老师来很尽职,恨不得一股脑地就把所有的知识都塞进周窈脑子里。
这几天。
周窈没少跟着到处跑外场,像他们这种做策划的,天南海北得跑实在太正常,不过短短一个星期,就已经发展到,周窈只要站在机场就想吐。
她真得飞得够够的。
刚落地,秦幼恩打来电话,急吼吼地开门见山地就大喊,“窈窈,什么情况?你真得跟我哥提离婚了?你到底怎么想的啊?我要见你,现在立刻马上要见你!”
女版的霸道总裁。
要是放在以前,周窈也许会配合,但是她现在不行,她现在累得想死,困到都能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原地躺下睡个天翻地覆。
只是她暂时还不想出名,只能强撑着把沉重得如同灌了铁的双腿挪到停车场。
都是同样的人。
甚至穆经理年龄还要更大点,她却走得生龙活虎,虎虎生威,精神十足地回头招呼她,“周窈,快点。”
周窈无声地发出哀嚎。
她硬撑着跟穆经理一块回了趟公司,本来出差结束,她是可以直接回家休息的,但是没办法,今天是一月一度的项目会议。
晟世和博文两方都会出席。
香山项目还在筹备之中,所以刚开始博文这边只需要配合就行,而周窈在其中的角色就是小助理,跑腿加上打印文件,有时候再在会议上展露下不小不大的存在感。
但是今天。
在会议上,穆经理说,“下个月的香山发布会,我打算交给周窈,当然我会负责把控大方向,周窈,把你的策划案给秦总看一下。”
自从上次说要离婚之后,已经将近一个多星期,周窈都没见到秦宴时了。
进了会议室。
她就一直缩在角落里,撑着下巴打瞌睡。
猛然被喊到,先是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迅速地将策划案翻了出来,她下意识地往旁边递过去,“修改版还没修好,这是上次你看过的那个。”
作为助理。
像这种作业式的任务,基本上周窈每天都有,刚开始就是些简单的小组团建或者联谊活动,到最后穆经理逐渐让她开始模拟年会,周年庆。
直到前两天,她突然提出要让周窈第二天交一份有关香山项目发布会的提案给她。
所谓的第二天实际上仅仅只有不到十二个小时。
周窈连觉都没敢睡,熬了通宵才交上去,当时穆经理一点表情都没有,直接驳回,让她拿回去修改。
一共改了三版,昨天提出要让她改第四版,但是通知得实在太晚,再加上忙着收拾东西,就没顾上。
周窈都快条件反射了,她战战兢兢地双手拿着文件。
穆经理连看都没看,伸手往秦宴时那边指了指,“给我干嘛,拿给秦总。”
“啊?”周窈愣住。
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呢。
这种尴尬绝不亚于分手的第二天遇到前男友,并且两人还要继续共事个一年半载。
而且……
周窈咬了唇,她不想承认自己根本就不想听到回答。
任何答案都不想。
“快去。”穆经理推了她一把,催促道。
没办法。
周窈磨磨蹭蹭地起身,慢吞吞地往前走,不到一百平米的会议室硬是被她走出了欧洲城堡的距离感。
秦宴时就坐在上面,很耐心地等着。
只不过她速度实在太慢。
穆经理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她重重地咳嗽了声。
身体立即绷直的周窈加快速度,一溜烟地小跑到秦宴时面前,低着头将策划案递过去,“秦总。”
秦宴时淡淡地嗯了声。
两人之间的气氛怪怪的,说不上来究竟是怎么个怪来,但是无论当事人,还是旁观者都隐隐有所察觉。
穆经理眉头微蹙,跟罗宾对视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