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到轻易的一句玩笑,就能让她惶恐半天。
她抬起头,自嘲地说,“再说了,我跟秦总离婚,对你而言也是好事不是吗?”
路之亦眉头微挑,肯定地点头,“确实。”
周窈觉得自己简直有病,这种话都能问出口,她究竟想得到什么回答?难不成还奢望路之亦能够哄着她,说要把秦宴时让给她?
用脑子想一想就知道不可能。
周窈有点崩溃,压力快要濒临巅峰,她深呼吸了口气,尽量保持平静,“会议快开始了,路总还是赶紧去自己位置上比较好。”
她都已经懦弱到打算就此含糊过去。
可路之亦并没有配合。
她说,“你跟宴时离婚的时候跟我说一声,我好接班。”
说这话时,她脸上一点嘲笑都没有,表情正经,煞有其事。
周窈却是瞳孔微缩,紧抿红唇,她牵强地扯了下嘴角,平静地答应,“好,我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
她咬牙将人送走。
秦宴时虽然已经离开,但很快就派了个秘书过来,对方要有经验的多,知道问题所在后,迅速地开始联络人。
不到两分钟。
半车娇艳盛放的鲜花被送了过来,就连周窈让人跑了好几家都断货的空气清新剂也惊喜出现。
看到他们井井有条地将所有问题都顺利解决。
站在旁边的周窈觉得自己就像个小丑。
她自傲自己的天赋,从小到大的优越成绩让她信心爆棚,哪怕毕业多年都未曾真正工作过,刚进公司依旧迫切地想要大展拳脚,让秦宴时看到她能力所在。
实际上呢。
她就是个小丑,什么都做不好,只会给别人添麻烦,不用去看那些人的眼神,周窈也知道他们一定在嘲笑她。
骄横自大,好好的花瓶不当非得要证明自己,结果差点把整场会议都给毁了。
周窈明明是负责人,接下来,却没有任何地方需要她,她就像被世界遗忘,独自站在角落,隔着一扇薄薄的窗,是喧嚣热闹的人群。
五感尽失。
她的世界安静得宛若无人之境。
而,她的对立面,气氛截然相反,秦宴时彷佛降世的神灵,他身上带着一层薄薄的光,鹤立鸡群地站在众人之前,淡定沉稳地说着自己的见解。
他光彩夺目到刺眼。
直视阳光太久,周窈不禁双眼酸涩,她情绪低落,眸底带着淡淡的哀愁,明明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过短短数米。
却像隔了好几个世界。
哪怕周窈将手臂伸得再长,再努力,也连他的衣角边缘都无法触碰。
“接下来欢迎路氏路总上台细讲本次项目所采用的新型钢铁材质……”
秦宴时演讲结束,主持人上台报幕。
路之亦起身,一人往下一人往上,虽是擦肩而过,却能光明正大地当着所有人的面站在同一个讲台之上。
明亮的光圈笼罩住秦宴时和路之亦两人。
此时此刻,他们看起来那么般配。
所有人都身处光明之中,唯有周窈像是窗外枯萎的树叶,被风一吹,便翩然落地,无人铭记,无人在意。
两个小时后,会议结束。
周窈接了通电话,脸色有些难看,她无精打采地告诉罗宾,“我们得回公司。”
也不知道穆经理怎么消息那么灵通。
这边才刚结束,周窈连点准备都没有,她就直接把电话打了过来,并且严厉地拒绝了她要留下来善后的提议。
罗宾同情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第一次都是这样,我第一次还不如你呢,刚才打听了下,这都是老套路了,每次开会都是他俩作妖,我听说,之前路总刚工作的时候也被为难过,后来发了火才勉强摆平。”
只是人家好歹是个总。
他们就是打工仔,就是想发火也无法可发。
周窈牵强地笑了笑,没有回应。
回到公司。
穆经理还在处理其他事情,冷冷地扫了两人一眼,面无表情地指着角落。
罗宾熟门熟路地拽着周窈过去站好。
趁着穆经理打电话的时候,他解释,“穆经理虽然凶,但是不扣钱,不处罚,顶多就是罚个站,你别怕。”
周窈闷闷地点头。
她自己都快悔死了,早知道当初就不逞强了,懊悔,自责还有对自己太无用的恼火,情绪激烈快要当场爆炸的周窈,随着时间流逝,渐渐平缓。
“过来。”穆经理敲了敲桌子,喊他们。
等两人转身后,她对着罗宾说,“你先出去,要是下班之前我有空再训你,没有就明天自觉点到我这里检讨。”
罗宾这个贪生怕死的,当即马不停蹄地溜走。
骤然。
只剩下周窈一个人。
她战战兢兢地面对着穆经理站着,一点抵抗的勇气都生不出来,没办法,谁让她前两天才大放厥词,要让他们好好看看什么叫天赋!
岂料,现在有没有天赋是不知道了,太自负却是真的。
她怂哒哒地自觉道歉,“对不起。”
穆经理冷哼,“光一个对不起?”
“我觉得我暂时还担不起副负责人的重任,我想从基础开始,你可以扣我工资,这个月的……”她咬了咬牙,肉疼地将到嘴的豪言壮语吞了回去,小气地说,“半个月的工资我不要了。”
蚊子再小也是肉。
更何况周窈现在都快成吃素居士了。
她那副勉强的样子,差点把穆经理看笑了,她无奈摇头,“知道错就好,人都有野心,这不是什么坏事,相反你要是不思进取,安于现状,我才要头疼。”
“不过,你要想走基层,秦总那边能同意?”
权高一等压死人。
这可是人家的地盘,穆经理虽然不近人情,但不至于连这点潜规则都不知道。
周窈笃定地点头,“能。”
秦宴时会帮她也不过是因为她不甘,如若她不想,秦宴时自然不会逼她。
事实证明。
周窈在这上面确实足够了解秦宴时。
下班的时候。
她接到秦宴时的电话,“上来一趟。”
这可是甲方,还是甲方的顶头上司。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周窈只能暂时放弃收拾东西下班的伟大壮举,扭头上了顶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