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不明白忽然又怎么了。
两人无声僵持。
就连空气好似都此刻凝固。
就在这时。
路之亦拍了拍手,“行了,小朋友们别吵了,时间还剩下四分钟,周窈这边我来处理,宴时,你赶紧去找王成吧,要是真让温家的人混了进来,回头宏盛那边更能借题发挥。”
秦宴时没动。
他迟疑又担心地看着周窈。
周窈粗鲁地用手背擦了下眼角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的泪水,平静地说,“有路总在你还不放心嘛,秦总,你去忙吧。”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事不过三。
秦宴时看了她一眼,答应了,只是在离开的时候,认真地对路之亦说,“照顾好她。”
路之亦点头。
等人走后,路之亦打发了旁边还在看热闹的那群人,先打了两个电话,让人去买花和清新剂,“要换座位的是那几个?”
周窈报了名字。
“又是他们,”路之亦冷笑,“行,我知道了,你跟我走一趟。”
她带着周窈直接去了会场。
果不其然,蒋总跟李总都已经到了,正在那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冷嘲热讽,罗宾满头大汗地在中间打圆场。
而柳总那边也很不满地看着新换的位置,“我为什么坐那么后面?之前发给我的座位表可不是这么安排的。”
被他吼的员工差点想哭。
周窈快走两步,将人拉了过来,挺身而出地说,“座位是我安排的,实在不好意思,会场的规定就是每列八人,你突然说要加人,我只能往后排……”
她耐心地想要解释。
柳总不乐意听,“所以这都是我的错?你是哪个晟世那个部门的?秦总知不知道你对客人是这种态度?”
“我就添个位置,倒成了我的不是。”
“怎么,不是你不对,难不成还是我不对?”路之亦单手插兜,气场十足地走了过来,冷冷地说,“柳总,你好歹也参加不少次这种座谈会,应该清楚这种会议究竟是什么性质,你说要加个位置就加个位置,怎么,难不成你说要让晟世把项目转给你,晟世还真要把项目转给你?”
路之亦地位不低。
哪怕是南城为数不多站在这个位置的女商人。
路家的影响力明晃晃地摆着,路之亦本身的手段又不简单,见倒是她,柳总瞬间老实不少,他解释,“我知道这事有点突然,但我带来的这个朋友对香山的项目很有兴趣,他是京城那边的公司,之前一直都不知道这事,昨天偶然提起,才说要来。”
“那又怎么样?不知者无罪,柳总该不会还真信了这句鬼话吧?”路之亦语气不善地说,“离会议开始还剩下三分钟,宴时的脾气是比我好点,但要让他知道你刻意为难晟世的员工,也不知道宴时会怎么想。”
打一棍子给个甜枣。
路之亦完美地施行这个真理。
就当柳总脸色难看得要命时,她语气一转,又温和地说,“柳总,看在我的面子上,今天就别为难人家小朋友了,至于你说的那个京城商人,他要真有兴趣,回头我搭线让他私底下去找宴时好好聊聊,这开着会能打听出来什么,你说是不是?”
松弛有度,可谓是给足了柳总面子。
果不其然。
虽然柳总表情依旧不好,但勉强认可地点头,“那行,我按照原来的位置就行。”
从始至终。
周窈在旁边看得一愣一愣的。
原本困扰了她那么长世间的事情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解决了?
路之亦又跟柳总聊了两句,转头对着周窈问,“另两个是蒋总他们?”
周窈点头。
路之亦个子高,腿也长,没两步就走了过去,蒋总他们看到路之亦过来,连忙停下争吵,纷纷问好,“路总。”
路之亦颔首。
她就说了两句,周窈都还没来得及过去,事情就已经安排好了,她回头比了个ok的手势,“按照原座位来就行。”
周窈惊奇又不理解,“为什么?我之前也试着调解过。”
可以说各种方法她都试过,是最后没办法才决定要调位置的。
路之亦耸肩,说出至今为止,周窈听过最现实也最残忍的一句话,“最关键的就是因为你我身份不同,你是服务的那一方,而我不是。”
“不过,”说到一半,她顿了一下,上下打量了周窈一眼,“只要你说出你跟宴时的关系,这件事绝对没有那么麻烦,甚至他们还会哄着你供着你。”
听她提到秦宴时。
周窈有些不自在地弄了下发型,“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路之亦抱着双臂,好整似暇地说,“难怪上次就觉得宴时对你的态度有些太反常,你应该就是他隐婚的那个小妻子吧?你今年多大?成年了没?”
后半句绝对是在开玩笑。
可周窈一点都不觉得好笑,她严肃着脸说,“路总,我已经二十五岁了,哪怕我现在没什么成就,但我也已经是个成年人。”
路之亦太聪明,也太敏锐。
她一阵见血地问,“你在怕什么?”
周窈骤然慌了一下,她眼神闪躲,不明白地又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是她逃避时惯用的话术。
“觉得自己配不上宴时?”路之亦就不是那种会被胡乱忽悠过去的人。
刹那,周窈呼吸都停顿了一下。
这是困扰她多年的心病。
周窈一直都认为自己藏得很好,可其实并没有,谁都能看得出来,她的惶恐不安太过明显,就那么赤裸裸地摆在脸上。
她不由自主地紧攥着双手,故作不服气地说,“我为什么配不上他,他就是个老男人,哪怕帅气可靠又成功,也只是个老男人。”
这话也不知道是在说服别人还是在说服自己。
比秦宴时还大上五岁的路之亦被‘老’字咻地一下刺伤了,她眼角抽搐,“宴时今年才三十,还好吧,哪里老了?”
周窈紧抿着唇不吭声了。
见状。
路之亦耸肩,她说,“周窈,做人不能既要又要,嫁给宴时已经实属幸运,又何必还去追求所谓的成就,总不能什么好处都被你占了去。”
完美的婚姻,成功的事业,寻常人哪怕拥有其中一个都已经实属幸运。
周窈垂下眸说,“可我不想再这么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