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宴时明显喝了不少,因为刚刚的搀扶,他白色衬衫纽扣被扯开了两颗,领带挂在脖子上,梳的一丝不苟的发松散了垂下几缕,从周窈的角度看去,他垂着头倚靠在沙发上闭眼休息,呼吸平稳。
她捧着纸巾盒,心跳很快。
她和秦宴时虽然是夫妻,但两人之间,却有条看不见的楚河汉界,约定俗成般的同居不同房。
也彼此尊重隐私。
这次,她在越界。
可不提前窥探一二,她今晚怕是都要睡不好觉了。
“秦总?”
没有反应。
周窈往秦宴时的方向凑了凑,轻轻戳了下他的胸口,使出杀手锏,“宴时哥?”
刻意捏了嗓子,喊的娇媚。
秦宴时睁开了眼。
周窈几乎是下意识将纸巾盒往身后一藏,刚想躲,身后突然围上来一双手臂,牢牢箍住了她。
“幺儿,别走。”
周窈僵住。
染着醉意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颈后,轻声的呢喃极其温柔。
身后的怀抱温热有力,可周窈却毛孔泛着寒。
原来秦宴时私底下和赵潇潇接触,是这样的一面。
她再也待不住了,一下挣脱了秦宴时的怀抱,好在他醉的厉害,被她一推,身体栽向沙发,侧躺倒下,再次沉沉睡去。
只是眉宇皱着,睡的并不安稳,上下唇轻轻碰撞着,似是在呓语着什么,可周窈不敢听,她已经是局外人了,也没有必要牵扯进别人的感情漩涡。
周窈盯着他看了几秒,终于鼓起勇气的抱着怀里的纸巾盒一点点往窗帘方向挪去。
几秒后,窗帘鼓起一个小鼓包。
周窈躲在里面,先将窗帘拉开个缝,又往秦宴时的方向看去,自己都觉得自己这样可笑。
她的家,她的丈夫,她却和做贼似的。
别墅里的书房她几乎没有来过,无论秦宴时在家还是不在家,书房经常上着锁,对她而言是个禁区。一开始她还觉得不适应,有种被提防着的感觉,更怀疑过秦宴时是不是在书房里金屋藏娇,后来她借着由头来过几回,每次秦宴时都坐在书桌前忙碌,或看报表或看股票,甚至里书房里只有两张单人沙发,渐渐地,她也就失去了探索的兴趣。
书房装修简单,一眼就能将里面的东西收尽。
可秦宴时在最微不足道的纸巾盒里藏了东西,周窈很难不多想。
窗帘外是秦宴时平稳的呼吸,周窈打开手机手电筒打光用,屏着呼吸,将信封拆开,几张折叠的规规整整的素描纸掉落出来。
摸着素描纸的材质,她已经隐约察觉和离婚的事不搭边,却还是耐不住的,将其中一张素描纸展开——
一个女人的背影素描画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中。
女人站在篮球场,张开双手拥抱阳光,一时间,周窈也分不出照片上的女人究竟是谁。
黑白素描纸上有被轻轻摩挲过的痕迹,女人的边缘都有些模糊,能看的出来,秦宴时经常抚摸这张照片。
“能被秦宴时珍藏的画,不会是普通人。”周窈对照片女人的身份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但她还是在照片上寻找起关于女人身份的线索。
很快,周窈在女人的篮球背心上找到两个小小的字——
【幺儿】
周窈眼前一阵眩晕。
尽管已经有了猜测,可真相真的摆在眼前的时候,她还是无法直视,几乎是强迫着自己往下看。
纸张很有岁月感,最下方落款的时间是六年前。
六年。
原来那么久了。
原来从她和秦宴时相识开始,赵潇潇就一直存在,如果,如果当初周家没有逼她,秦宴时没有看在秦幼恩的面子上承担起她不该承担的责任,那么他和赵潇潇,是不是已经有情人终成眷属?
棒打鸳鸯。
周窈做梦也没想到,她会成为那根棍棒。
缓了很久,周窈才继续往下看去。
信封里都是如出一辙的素描画,都是背影,大概是秦宴时经常看赵潇潇的角度,而当周窈看到日记本里的内容时,才真的觉得绷不住了。
【幺儿,见字如面。】
【至今相识六年,我让自己忙碌,靠工作麻痹,才能暂时忘却你。情不知所起,难自禁,相识容易相知难,现在,也挺好。】
【……】
一字一句,在周窈的眼前跳跃,渐渐模糊了她的视线,呼吸也变得浊重。
她看不下去了,胡乱将素描纸塞回信封,又将纸巾日记本合上,和信封一并装回纸巾盒,一切都好像没有发生,但也只有她知道,她宁愿信封里装的是离婚协议书,也不想看到秦宴时关于爱的记叙。
周窈很沮丧。
重新坐回到秦宴时身边,气不打一出来。
她趴在秦宴时的耳边,恶狠狠的诅咒:“好人一生平安,祝你一胎八儿,累死你!”
絮絮叨叨的说了几句,她又敛了眸,小声咕哝了句,“反正都这样了……就希望秦总您大人有大量,等离婚的时候,也不要做的太绝,给彼此留点脸面。”
说着说着,她有些哽咽。
早知道破罐子破摔那天,她说的再清楚一点好了,少说两句赵潇潇对他的情根深种,直接和盘说出他们两人情深似海,也不至于让她今天有机会目睹了秦宴时的真心。
周窈离开后没多久,秦宴时扶着昏沉的额坐了起来。
醉酒后,他头疼欲裂。
倏地,他想起迷迷糊糊间听到周窈说了些什么。
离婚?
是离婚吗?
周窈竟然……要和他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