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霄年好整以暇道:“邢大人放心,您家里藏着的私账和银子,都已经被找出来了。
“人证物证俱在,不会冤枉了你的!”
邢建东整个人彻底瘫软在地。
上午他还在笑殷霄年什么都不懂。
如今才发现,哪里是殷霄年什么都不懂,是他根本不懂殷霄年。
邢建东此时悔得肠子都青了。
明明早就听说殷霄年是个疯子,怎么还这般掉以轻心呢!
但是任凭谁也想不到,殷霄年竟然疯到敢不上报朝廷就直接查抄了一个四品大员的家。
詹子诚一上午都心神不宁,午饭都没吃几口。
就在他在自己的屋里转着圈地踱步时,屋门突然被人给撞开了。
只见他的贴身小厮海生一脸兴奋地闯了进来。
“你干什么,还有没有点规矩了……”
詹子诚话没说完,海生就冲上来凑到他耳边道:“大人,天大的好消息,邢大人完蛋了!”
“什么?”詹子诚惊喜道,“六殿下出手了?”
“何止是出手啊!”海生说到这里,又兴奋又有些害怕地说,“六殿下直接抄了邢家,拿到邢夫人和两位公子的口供,然后把邢府抄了个底朝天,这才带着证据来衙门,此时已经把邢大人给抓起来了!”
詹子诚听得瞠目结舌,说话都结巴起来。
“六、六殿下这、这是……”
就算是皇子,也没听说过谁敢这么做的啊!
这也太疯了吧!
但是又觉得有些暗爽是怎么回事?
海生见詹子诚还是一副回不过神的样子,急忙催促道:“大人,六殿下要见您,你赶紧过去吧!”
在得知殷霄年一系列不安厂里出牌的举动之后,詹子诚哪里还敢再耽搁,赶紧整理了一下衣服就赶紧过去。
“微臣詹子诚参加六殿下。”
“介于邢知府已经被抓,目前府衙的一应事务暂由詹同知代管。
“至于今后如何安排,就等邢大人的案子查清楚之后,再由吏部定夺。”
詹子诚听了这话,激动得心都快要从嘴里跳出来了。
不光是邢建东,但凡拎出来一个知府,屁股就没有太干净的。
区别只是糊在屁股上的屎多还是少了。
只要这案子不是由殷霄年亲办,那么没有几个月是绝对查不完的。
这么长的时间都由他来代管的话,只要这其中不出什么重大差错,这个位置他就基本能坐稳了。
而且虽然殷霄年没有说,但詹子诚却仿佛能感受到。
这个知府的位置,就是殷霄年投桃报李,对他主动交代的奖赏。
詹子诚立刻磕头感谢了殷霄年。
殷霄年起身往外走,经过詹子诚的时候,拍拍他的肩膀道:“詹大人肩上的担子还是很重的,先帮我一起将货票的事处理好再说吧!”
“是!下官一定竭力配合六殿下,争取将货票之事完美地处理好。”
詹子诚听懂了殷霄年的意思,心里更加安定。
只要自己全力协助他解决好货票的事儿,这个知府的位置,一定就非自己莫属了。
詹子诚还美滋滋地想着自己的前途时,只听殷霄年道:“那就劳烦詹大人通知下去,三日后,凭货票来嘉和客栈,可按官价兑换银两,过时不候。”
詹子诚听得一愣。
虽然在邢建东这件事上,他已经见识到殷霄年的果决了。
但就这样直接把钱退给买货票的人,真的可以么?
“六殿下,这,这不需要请示一下么?”
“市舶司的事一切由我做主。”殷霄年撂下这句话便带人离开了。
留下还没回过神来的詹子诚。
最后还是海生提醒道:“詹大人,现在可不是愣神的时候,六殿下吩咐的事儿可耽误不得啊!”
“对,对!”詹子诚一骨碌爬起来,但是紧接着又纠结起来,“你说,六殿下究竟是真想把钱退给老百姓,还是只想落个好名声啊?”
海生疑惑地问:“大人,这有什么区别么?咱们还不是要张贴告示。”
“你懂什么!”詹子诚继续纠结道,“如果六殿下是真想退钱,那咱们就得好好宣传,务必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件事好过来退款。
“但如果六殿下只是想要个好名声,并不是真想退钱的话,那就是另外一种做法了。”
海生想了想道:“大人,我觉得看六皇子这两日的举动,不像是后一种人。”
詹子诚在屋里转了几圈,最后下定决心,准备押宝在前一种上面。
不管殷霄年是怎么想的,城里的确有许多人家的日子都要过不下去了。
若是能把钱退回去,肯定能把很多家庭从崩溃的边缘挽救回来。
想到这里,詹子诚立刻吩咐道:“赶紧叫人拟告示,立刻在城中各处张贴。
“每张告示下面都要安排人,为不识字的百姓讲解。
“对了,还有,再多安排几个人,大街小巷到处走一走,喊一喊这件事。
“务必让城中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
海生立刻领命而去。
*
事茗轩中,晏初岁跟谢婧彤坐在二楼雅间内饮茶。
隔壁雅间的人正在邢家被抄家的事儿。
一个朝廷四品大员,说倒就倒了,这事儿在天津卫引起的震动远比表面上看起来更大。
“这位六殿下当真是名不虚传,做事的确有股子疯劲儿在身上。”
“倒也未必,说不定是皇上早就要把邢建东拿下,只不过咱们这边没有得到消息罢了!”
隔壁雅间的人说话声音丝毫没有收着,所以晏初岁和谢婧彤这边听得一清二楚。
她俩因此都只默默喝茶,不敢聊别的内容,担心也会被其他人都听了去。
一听到隔壁雅间说起殷霄年,谢婧彤就一个劲儿地冲晏初岁眨眼。
晏初岁装作没看见,低头喝茶。
谁知外面街上突然传来一阵骚乱,很快就有人扯着嗓子大喊:“六殿下接管市舶司,要给咱们退银子了!”
“三日后带着货票去嘉和客栈,六殿下要给咱们退银子了!”
晏初岁一听这话,心里猛地一喜,仿佛已经看到堆积如山的银子在向自己招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