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内!
秦飞燕背负着双手,一脸睥睨之色,来到了后院。
县令金玉山正在和一个黑衣长衫,阔面正气的男子谈论着什么。
也不知道两人说到了什么,彼此之间都是一副眉飞色舞的样子。
“金老弟,你这小小的临江城,这次可是出尽了风头啊!那个赵峥两首临江仙,每一首都堪称千古佳作!”
“不仅如此,就是你这个侄女儿,两首诗,也堪称能叫我大乾国所有的读书人都汗颜了啊!”
长衫男子一脸激动。
“我那个侄女儿……”金玉山说到这里,表情复杂了片刻:“这点我也觉得很奇怪,她平日就爱舞枪弄棒的,也不怎么听我的管教,要是说得急了,就要给我来表演一套杀人刀法十八式!”
说到这个,金玉山更是忍不住摇头连连,显然这个侄女,是一点都不省心啊!
“哈哈哈……有趣有趣,真是有趣!”黑色长衫的男子,却并不见怪,反而觉得很有意思。
“哟!说人人就到了,飞燕,快来见过镇东将军府的曹主簿,他与姑父可是故交,同样和你父亲,也是好友。”
秦飞燕本来看到后院正堂有人,就准备转身溜走的,哪曾想还是被发现了。
当下,只有硬着头皮走上前去,拱手见礼:“侄女拜见曹伯父!”
“无须如此多礼,初次见面,也没什么好相送的,我这有一块玉佩,是我年少时候求学所得,便当作见面礼,送给你了。”
说话之间,这位曹主簿,便从衣袖中摸出来了一块玉佩,含笑着递给了秦飞燕。
金玉山见状,连忙焦急道:“曹兄,这如何使得?这块玉佩对你而言,可是极其珍贵的啊!”
“唉,金老弟,你都一把年纪了,还是这么迂腐!”曹主簿却不在乎,招了招手:“飞燕,你上前来,我与你父亲年轻的时候,也曾深交过,你父母成婚的时候,我还去吃过酒席呢,今日是见到了故人之女,理当有所馈赠才是!”
“姑父?”秦飞燕看了一眼金玉山。
金玉山满脸无奈地点点头:“也罢,飞燕,你就收下吧!”
“多谢曹伯父!”
“哈哈哈……这就对了!”曹主簿抚摸着嘴唇上修剪精美的胡须,很是满意。
“咦?飞燕,你手中拿着的是什么?”金玉山发现了什么。
秦飞燕立刻提气道:“是我新写的诗!”
“姑父,你总是想着给我介绍什么青年才俊,我今个儿当着曹伯父的面儿,把话挑明了说,想要让我入眼了的人,少说也要能写诗超过这首的,否则一律免谈!”
“哦?”曹主簿瞬间来了精神,两眼冒光:“好侄女,你那首静夜思,和后一首无题的前不见古人,我也看过,实乃是千古流传之名篇,此番可否先给我看看?”
秦飞燕立刻道:“岂敢,请曹伯父斧正!”
曹主簿面带微笑,点点头,从秦飞燕手中接过那纸张,打开一看后,看到那潦草丑陋的字迹,就是一惊!
这……写得也太丑了吧?
三岁小孩儿写的,也比这个好吧?
可是,再一看这诗句的内容!
曹主簿瞬间坐直了身子,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
边上的金玉山见曹主簿好久不说话,以为是秦飞燕这次写得不好,脸上有些尴尬之色显露出来。
“曹兄,小女写着玩儿的,可别较真了!”
“金老弟,如果你把这个都叫做写着玩的,那我看,从今以后,我大乾国上上下下,所有的读书人,干脆都不要写诗了!”
“啊?”金玉山瞪大了眼睛看着曹主簿,“曹兄,你这话是何意?”
“金老弟,你自己看吧!”曹主簿把纸张递给金玉山的时候,手都在发抖!
金玉山大吃一惊,只是看了一眼后,便猛然站起身来,双眼睁大,布满血丝,不可思议地看着手中纸张上的诗作。
然后猛地睁大眼睛,面孔都有那么一丝扭曲了:“飞燕,这这这……也是你写的?”
秦飞燕被自己姑父这样子弄得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心里有些发慌,反问了一句:“姑父,难道这首写得不好吗?”
“不好?”金玉山伸手扶着桌子,才没让自己因为过分举动而直接晕厥了:“这简直就是写得太好了啊!”
“啊?”秦飞燕哪里见过自己老姑父这般样子啊!
“飞燕,你不知道,这首诗作,简直堪称上品中的极品,极品中的绝品啊!”
曹主簿也站起身来,感慨万分,伸手摸着自己的胡须,但是手还是止不住地颤抖。
“我敢说,就是当今状元郎,写出来的诗作,也休想超过此篇!”
曹主簿猛然看向秦飞燕。
秦飞燕一听,脸都白了!
这当然不是因为想到无人创造的诗作可以超过自己,自己要嫁不出去,做老女人了。
而是……自己知道二弟那么强,可是没想过,这个二弟,怎么这么强啊!
“飞燕!你周伯伯不是外人,姑父问你,这诗作,到底是你自己做的,还是另有其人?”
金玉山表情严肃道:“写作此诗作的人,少说也有状元之才!”
他对自己这个侄女,实在是太了解了。
连自己的名字都会写错的人,到底是什么水平,自己真的不清楚吗?
“怎么,乖侄女,难道写作这首诗的人,另有其人吗?”曹主簿也发现了秦飞燕的脸色有些异样,惊讶之余,有些失言了。
感受这两位长辈充满压力的目光,秦飞燕干笑一声:“姑父,曹伯父,叫我说真话,也没问题,但是你们第一要保密,第二呢,不能继续找借口催婚,我觉得我自己还很年轻啊,实在是不想这么快就成婚啊!”
不等金玉山说话,曹主簿大手一挥,霸气道:“好侄女儿,你只管放心,我可以为你做主!”
“曹兄……”金玉山差点吐出一口血。
曹主簿认真道:“金老弟,你想想看,如果这首诗真的不是咱们大侄女写的,而是另有其人,那这次……”
他语气微微停顿了一下:“你可别忘记,我这次来的目的是什么。”
“这……”金玉山迟疑了片刻,点头道:“也罢,既然是这样的话,那飞燕,你说实话就行!”
“实话就是……”秦飞燕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真不是我写的,不仅这首不是我写的,前两首,也是另有其人。”
“莫非是那个西蜀第一才子平鸿羽?”曹主簿立刻想到了什么,睁大了眼睛,看着秦飞燕。
金玉山一听这话,脑子立刻运转了起来。
如果真是平鸿羽的话。
那平鸿羽为什么给自己这大侄女写诗呢?
莫非……
催婚的家长,最善于脑补,立刻就已经脑补出来了太多的东西。
金玉山立刻觉得,要真是这样,那简直就是相当的不错啊!
“不是。”秦飞燕摇摇头。
“不是他,那会是谁人?”金玉山有些沉不住气了:“飞燕,你就直接说吧,别吊我们的口味了。”
“姑父,曹伯父,你们先坐下。”秦飞燕笑了笑:“这个人,就是在诗会上,创作一曲临江仙,令我临江城未来十年之内,都不敢有人再碰临江仙词牌名的赵峥!”
“赵峥?居然是他?”金玉山方才坐下,又失态地站了起来:“这个人不是在明桥那里,和你比试写诗落败了?”
“姑父,这事儿说起来有点复杂,你且坐下,容我喝口茶,慢慢说!”秦飞燕嘴巴都说干了。
“也是,快让大侄女坐下!”曹主簿这会儿也是被震惊得魂魄都快离体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这些传世名篇,居然都是出自于一人之手?
那自己可必须要见见这人了。
秦飞燕把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
包括诗会后半场,那些受不了打击,去跳河自尽的读书人们,也都毫不留情地批判了一番。
甚至,包括赵峥的身世,还有先前打死了的雁荡山群寇三当家飞燕子陈宗武的事情,乃至于赵峥如何帮助夏侯长娟家中铸造坊的事情,也都说了一遍。
“一个赘婿?被赶出家门后,这么厉害?”
金玉山满脸震惊之色。
“夏侯铸造坊的新式战刀,竟然是这人想出来的办法?”曹主簿也震惊了。
“是啊,这些都是他想出来的!”秦飞燕点点头,端起茶杯,缓缓地抿了一口香糯的茶水。
“可是,此人如此优秀的话,那为什么还会入赘?而且还沦落到被人扫地出门的地步呢?”金玉山忍不住发出疑问。
“这个我哪里知道啊?”秦飞燕抿着樱唇:“姑父,曹伯父,反正这会儿我可什么都说了,以后别催着我嫁人。”
“这是其一,其二,我已经和赵峥有了兄弟情谊,她称呼我为大兄,我称呼他为二弟,这事儿我们都约定好了不告诉别人的,你们要为我保密!”
“这个自然!”金玉山不假思索地点头,对于自己这大侄女不靠谱的性子,自己早就已经习惯了。
拜把子什么的,这不算啥。
曹主簿心中很是震惊,这都拜把子了?
“大侄女放心,这事儿我们两个糟老头子,当然会为你保密的。”
“哟,差点忘记了一件事情。”秦飞燕大大咧咧,有一说一,“这次为赵峥装修酒坊的木工大匠,说他的女婿蒙受了冤屈入狱,正好遇到了我,请求我在姑父面前说句好话,能明察秋毫!”
“这何须他说?”金玉山面上隐约有些不快之色:“并非是姑父夸海口,整个临江城,大大小小,林林总总的案件,虽然不可能每一件都查清楚,但是也会符合事实。”
“那成,没别的事情,我就带队去巡逻了!”秦飞燕说着就要站起身来告退。
曹主簿忽然一笑道:“大侄女莫着急,我们听着你说这个赵峥,似乎是一个有才能的人,既然是这样……”
他看了一眼金玉山,含笑道:“金老弟,不如这一次,就把查清楚那人冤屈的事情,交给赵峥来做如何?”
“啊?这……”金玉山本想说,这不符合规矩啊,他赵峥虽然聪慧无比,文采惊人,但始终不是官身,是没有权利过问这一切的。
可是,转念一想,看着眼前的曹主簿,他心头立刻一震,想起来了这人是来这里干嘛的!
“飞燕,这木工大匠女婿的案件,明面上交给你,实际上,你让这赵峥辅助你破案,我和你曹伯父,想在幕后看看,此人的本事到底如何。”
金玉山表情古怪地看向了表情愕然的秦飞燕。
“姑父,曹伯父,你……你二位是认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