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县令大人吩咐,那便无不可,谢捕头请便。”
韩扶鹿冷眼扫过谢明恩,稍稍后退半步。
其余人等也如是,让出一条道来,直接将唐铭和丁熊暴露在谢明恩眼下。
“嗯?”
唐铭心头发虚,这是何意?
朱天佑犯了天大的事儿能被保下来,自己和丁熊鸟事儿没有,就这样被推出去了?
这掌事道长,偏袒的太过明显了啊。
“韩掌事误会了。”
谢明恩面色稍缓,“县令大人并非让我缉拿人员,而是代为通传一消息。”
“呼……”
唐铭和丁熊屏住的呼吸慢慢顺畅起来,心也缓缓落入腹中。
“哦?”
韩扶鹿狐疑,“还请谢捕头明示。”
“鹿神大人不明不白身死巨鹿山,县令大人震怒,连夜上报道临府。”
谢明恩看着韩扶鹿,瞳孔微缩,神情凝重,
“府台大人亦是震怒,故上奏统领山川土地众神的城隍司戚无邪大神。”
“无邪大神,以派遣座下武判官离神大人前来,相信巨鹿山只是定会被查得水落石出。”
“是有百战修罗之称的武判官离神?”
人群中,洪真面色一变,似乎我没有猜测到,鹿神之死会引动百战修罗离神这尊神人前来。
“我道坊蒙受灾难,云清道长亦身死道消,云明道长了无音讯,如若离神大人前来,定会给云溪县一个交代。”
韩扶鹿面上表情冷凝,让人看不透内心。
“韩掌事还请再节哀。”
谢明恩眸光始终未从韩扶鹿面容上挪开,
“道坊武三极力士,在押解货物途中遭遇不测,尸骨无存,只余一件铁石衣。”
“什么?三极出事了?这怎么可能?”
韩扶鹿面色大变,见谢明恩毫无玩笑之色,不得不接受现实,重重叹息道,
“三极押解货物前往道临府从未有过丝毫差错,而今竞也遭此大难。”
韩扶鹿面露悲戚之色,“我道坊屋漏偏逢连夜雨,怎么如此啊?”
“抬上来!”
谢明恩命人将事先准备好的箱子抬上前来,然后众目睽睽之下,亲自打开。
便见一染血的甲衣露出真容,青褐色为底,似铁石之质,却如布帛可折叠,其上有道文遍布。
一旁的唐铭,心头火热。
【铁石衣,九品】
【洪真为武三极修行云台八步金砖正经,而量身定做的内甲法器,以精铁奇石祭炼而成,衣重二百斤,穿着可锤炼筋骨,同时防御力惊人,可抵御重兵袭杀】
【掌御条件:云台八步金砖正经入门】
【掌御效果:云台八步金砖正经小成,抻筋拔骨速度加成,可抵重甲,无惧重击】
【是否掌御?】
“竟然可以提升云台八步金砖正经的熟练度,若贫道掌御后,是不是可以直接跨过养身境初期抻筋阶段,直入中期拔骨?”
唐铭踮起脚尖,忍不住盯着箱子内沉寂的铁石衣。
“洪老……”
韩掌事望向洪真,半天无言语。
“是老夫为三极力士特意祭炼的铁石衣无误,铁石衣无损。”
洪真上前,颤抖着双手,仔细检查一番后,忍痛当众宣布道,
“铁石衣上的鲜血呈飞溅状洒落,三极力士怕是被高手斩下头颅后飞溅上的。”
“既然无误,那本捕头便算是交差了。”
谢明恩抱拳道,“韩掌事,洪老……后会有期。对了,道坊货物丢失,松鹤观已知,怕也不会对此时善罢甘休。”
言罢,腰挎长刀,带一队捕快,踏步而去。
“洪老,这铁石衣乃你巅峰时所祭炼,亦是道坊象征。此物还是你……收回吧。”
韩扶鹿合上箱子,对洪真抱拳说道,“毕竟……三极力士,也算你半个衣钵传人。”
“扑腾!”
谁料,一旁的朱天佑紧蹙眉头,红着双眸,毫不避讳地跪在铁石衣的箱子跟前,
“武大哥……你说过这次回来以后,你我要痛饮三百杯……你可是顶天立地的铁汉子,而今你却食言了。”
手背上青筋跳动,手指一丝丝抠进土石之中,无比悲痛,
“你的仇……弟弟我,铭记于心!”
“唐铭,抱走。”
洪真通红着眸子,就像是三天三夜没有睡觉一样,起身对唐铭说道。
“是。”
唐铭与丁熊使了眼色,合抬起箱子。
就在他们将要离开之际,突然有人前来禀告:
“启禀掌事道长,除秦道奴秦力士之外,众力士系数归来,但仍然不见云明道长的丝毫消息。”
“秦道奴没回来?”
唐铭一听,便忍不住心头一喜。
若是秦道奴真的死在巨鹿山之中,那他做梦都能笑醒。
“啪!”
朱天佑起身,自房内取出长剑,便要径直向外走去。
“天佑,你要去做什么?”
韩扶鹿眉头一挑,言语凝重问道。
“进山。”
朱天佑没有回头,背影决然,混杂血迹的白色衣衫,在烈风中剌剌起舞,更是衬得他姿容无双,气质超凡。
“不许!”
韩扶鹿凝眉,下令道。
等待他的不是朱天佑的言语,而是朱天佑越来越小的背影。
可是,就在朱天佑快消消失在众人眼眸中时,却自己停了下来。
“嗯?”
朱天佑瞳孔收缩,双眸放远,快速聚光,他看到秦道奴一步一颠,背着他母亲云明坤道,艰难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砰!”
朱天佑一步踏起,青石地板直接被踏碎,身挟劲风,几息过后便出现在秦道奴跟前。
“把她交给我。”
朱天佑从秦道奴身上接过云明,三步并作两步直入房内,此时此刻他母亲已经昏迷不醒了。
“竟然还没死。”
唐铭看到秦道奴的身形,虽然狼狈,但并无大伤,心中略显失望。
“秦道奴,身负重创,救回云明道长,于道坊功高劳苦。”
韩扶鹿眸生精光,言语犀利,“敕命秦道奴接替武三极力士之位,执掌道童院!”
“扑腾!”
好巧不巧,秦道奴双腿一弯,直直跪下:“谢掌事道长厚爱,秦道奴定当为掌事道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真行。”
唐铭心中忍不住揶揄。
为掌事道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而非为道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样的狗腿子谁能不爱?
“这货真是好运道,靠山云清道长身死,不但没有垮台被边缘化,摇身一变立马靠上了掌事道长,甚至还有恩于云明道长。”
丁熊在一旁压低声音道,“日后,这货定然会成为道坊炙手可热的人物。”
“走。”
唐铭咬了咬嘴唇,眼角直跳。
从秦道奴身旁经过时,眼角余光恰好看到他眸子中的怨毒和戏谑之色。
搬回铁石衣后,唐铭未在传功阁久留,而是选择回到自己院中,因为他以道参酿制的黄牙药酒,今日便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