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绝对不是终点!
苏朗不甘心,也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有没有破解的方法?苏朗疯狂地思考着,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片刻之后,他眼神一亮,可很快,那刚刚燃起的光亮又熄灭了。
眼下就只有一个方法可以破局,那就是——尸体身上的身份牌!
“既然这栋房子是允许KEY集团的内部员工进入的,那只要有了身份牌,很多东西的安全就有了保障。”
“那个身份牌不仅可以让一个人在这栋楼里安全地穿行,而且应该还能够使用或者打开某些器具以及通道,电梯只是其中一个,但绝不是唯一一个!”
也就是说现在想要破局,就只有痕迹学专家拿着那个身份牌刷卡使用电梯到楼上来找他们。
错一步都不行。
想到这里苏朗也明白了,之前的那些人为什么会被困在这里。
电梯里的那具尸体生前有意将自己藏起来,再加上电梯的故障,之前的那些人很难找到那具尸体。
就算是他们这一小队找到了那一具尸体,可如果当时没有痕迹学专家的细心,没有张承安的大胆,他们也不会从尸体的胃囊中取出那个身份牌。
没有了身份牌,这还是个死局。
总而言之,身份牌才是关键。
只是在它刚刚出现的时候,所有人都只把它当做一个信息上的指引,却不知道它在后面还有大用处。
眼下身份牌既不在苏朗的身上,也不在张承安的身上,而是在痕迹学专家的身上。
如果痕迹学专家能拿着身份牌刷卡上电梯找他们,事情就有一线生机。
可在他们上来的时候,痕迹学专家清楚明白地看见了,他们使用的是楼梯。
旁边的张承安似乎也想明白了其中的逻辑,只是他并不乐观。
张承安:“按照惯性思维,当你发现队友不见的时候,第一反应肯定是队友那边出了什么事情,想要赶去救援。在这种情况下,你下意识会沿着队友走过的路去找队友,比如楼梯,对吧?可这样一来,你也会被困在这里。”
张承安望着苏朗,语气淡然,他并不是有意泼苏朗冷水,只是在阐述事实。
“那如果由于各种外力因素,比如说电梯就在他手边。情急之下,他刷了身份牌,乘坐电梯上来找我们呢?”苏朗还是不愿意放弃希望,大胆地做着假设,即便这样的概率微乎其微。
面对这个问题,张承安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他并没有否定这种概率,反而是问出了另外一个问题:“你怎么保证他坐电梯上来看到的景象和我们是一样的呢?”
是啊,这栋房子既然能用障眼法弄出一个家居式的一楼,又怎么不能弄出二楼和三楼呢?
如果痕迹学专家刷了身份牌使用电梯上来了,但他发现他所看到的场景只是普通的住宅,并且没有在二楼、三楼找到苏朗和张承安,他会怎么做?
大概率是会在反复仔细寻找之后回到一楼,然后再沿着他们上楼的路线进行寻找。
可这样一来,痕迹学专家也会和苏朗、张承安困在一起。
惯性思维永远是人类最大的敌人。
这个局的巧妙之处并不在于它用了多么精妙的机关,而在于它极大限度地利用了人的惯性思维。
就在苏朗心中的希望一点点泯灭的时候,张承安又开口补了一句:“而且在我打开那扇门之前,我观察过了,这里并没有可以刷卡的地方。”
苏朗明白张承安的意思,他是说即便痕迹学专家带着身份牌跟他们汇合,只要不知道其中法门诀窍,那张身份牌在这里也没有用武之地,他们还是会被困在这里。
这一刻,苏朗是真的彻底绝望了。
所有的出路都被堵死,他已经不知道还有什么方法了。
可他又有一些想不通:“如果之前的地面工作人员以及第一搜救小队是这么折在这里的话,为什么连尸体都没有?”
苏朗说完又补充道:“我可以理解,有一些人进到房间里,又被困死在房间里,所以尸体也在房间里。可万一他们不是单人行动呢?当第一个人发生了意外之后,第二个人肯定不会再次进入房间,即便是被困,他也应该是像你我这样被困在楼道里。”
说完之后,为了印证自己的想法。苏朗仔细地观察了一遍楼道,楼道上铺着的也是浅色地毯,但地毯上只有一排脚印,看样子是脚印的主人走了一个来回。
不出意外,这应该是张承安留下的脚印。
听到苏朗这么说,张承安也反应过来。他顺着苏朗的视线望去,他明白了苏朗在看什么。
“那是我留下的脚印。”张承安开口承认,同时提供信息,“在我来之前,这里没有任何痕迹。”
听到张承安的话,苏朗皱起了眉头。
苏朗:“究竟是没有任何痕迹,还是痕迹已经被掩埋了?”
“我总觉得这栋房子的诡异之处还不仅于此。”苏朗谨慎地观察着四周。
那些关着门的房间,他是万万不敢进入的。
“现在的重点不在于那些房间,而是天花板和地板!”苏朗恍然大悟。
他猛地掀开地毯,屈起指节用力地在地板上敲了敲。
“空心的!”苏朗一愣。
旁边的张承安同样神色一惊:“这地板下面有东西?”
再次看着周围铺的地毯,苏朗突然有了不一样的认知——这些地毯不仅仅是为了防止污染,很有可能还是为了消音。
踩上空心地板发出的声音肯定和踩上实心地板发出的声音不同,但如果全部都铺上厚厚的地毯,就能很好地掩盖其中的差异,避免引起注意。
上一秒还在思考,下一秒苏朗就反应了过来。
“不对!”
“这栋房子设下的陷阱,不仅仅有那些房间,也不止包括那个阴阳楼梯,还有楼道!”
“楼道也是陷阱!”
苏朗十分笃定,层层推理之下,不可能有错。
“虽然现在还不知道楼道里会发生什么,但很快或许就会产生变化,等到时候我们再做反应就来不及了。”
苏朗的语速非常快,快到张承安甚至没有听清楚他在说什么,但现在也不是解释这些的时候,毕竟没有人知道下一次变故会什么时候发生?
苏朗又一次冲下楼梯,他当然不是想要把张承安一个人扔在这里,而是他需要观察。
他必须摸清楚地毯上脚印的痕迹,然后才能判断一些事情。
从二楼通往三楼的地毯,那上面的脚印和自己之前看到的没有什么不同。
从一楼通往二楼地毯却有变化,不仅是数量变少了,而且还没有自己之前留下用来对比的那些脚印。
苏朗清楚地记得自己当时为了做区分,那些脚印都是留在楼梯的边缘处,因此格外好记。
也就是说,从一楼到二楼的楼梯以及地毯都发生了变化,但是二楼通往三楼的楼梯以及地毯都没有发生变化。
苏朗现在要找的,就是没有发生变化的。
因为没有变化,很有可能意味着安全!
确定了这些之后,苏朗又快步爬上楼梯,找到还在三楼瘫坐着的张承安。
“怎么样?能站起来走动吗?”隔着几层楼梯,苏朗一边往上爬,一边开口问道。
张承安双手撑着地,直起身子,但他的双腿似乎没有什么力气支撑他完成站立这个动作。
看着张承安勉强的样子,苏朗立马反应过来,他越过最后一层台阶,快步走上前去,将张承安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一手搂住张承安的腰,一用力,将他扶了起来。
张承安有些虚弱地问道:“我们要去哪?我现在这个情况可走不远。”
他担心苏朗是因为觉得抛下自己会有心理负担,所以才一直带着他。
于是张承安再次开口:“这种情况下,能逃出去一个是一个,想办法把信息带出去才是最重要的,不要做无用功。”
苏朗摇了摇头,他当然知道有的时候必不可少需要牺牲,但绝不是现在。
他的思路非常清晰,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苏朗先是把张承安放在二楼至三楼的楼梯台阶上,然后才告诉他自己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觉得很有可能三楼的走廊在短时间内会发生某些位置的变化,这种变化大概率会对他们造成危险,但也很有可能会解释之前那些人消失的原因。
回想起张承安最后跟自己说的话,苏朗再一次开口:“真到了避无可避的时候,我会放弃你。但只要有一点希望,我的良知就不允许我那么做。按照现在这个情况,我们很有可能都出不去。既然这样,我更愿意死在队友身边。”
这一回,张承安没有再反驳苏朗,因为猜到了楼道以及一楼的楼梯可能会发生某些变化,现在苏朗即便想要探查,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目前他唯一能确认安全的地方就是二楼到三楼的楼梯,这也是他跟张承安仅有的活动范围。
当然,以张承安现在的状况,想活动也活动不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即便张承安压抑着不喊出声,苏朗也能猜到他现在应该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被辐射污染折磨的病人都是如此,没有例外。
或许是为了更好的隔离,这栋房子的通风简直差得要命。
闷热的感觉让人愈发烦躁,心中的焦虑感也成倍增长。
难道这该死的通风系统也是陷阱设置的一环?苏朗忍不住怀疑。
张承安已经不再出声了,苏朗也没有找他搭话,毕竟这很有可能造成不必要的体力浪费,他只需要确认张承安还在呼吸就好。
又过去了二十分钟,就在苏朗的耐心即将告罄时,四周发生了变化。
“咔”的一声,声音很小,但很清脆。
苏朗敏锐地捕捉到了这声异动,而且他也看到了,就在刚才那一瞬间,楼道发生了变化。
原本的走廊和地毯从中间裂开,露出地面下的空间。
然而,仅是片刻之后,新的地板又重新从两边伸出来。
伴随着“咔”的一声,强有力的拼接完成,崭新的地毯,崭新的地板,再次呈现在苏朗和张承安眼前。
看到这一幕的不仅有苏朗,还有状态不佳的张承安。
“你猜对了。”张承安轻轻碰了碰苏朗的胳膊,“我们应该庆祝一下自己死里逃生吗?”
可苏朗却没有给他什么反应,像是僵住了一般。
张承安有些疑惑地转过头,他能感觉到苏朗身体的紧绷,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怎么了?”张承安轻声问道。
接下来,苏朗的回答却是让他大吃一惊。
苏朗:“我看到我父亲了。”
张承安:“什么?”
没错,虽然地板开裂只有短短一瞬,可就在那一瞬间,借着头顶的灯光,苏朗看清了父亲的那张脸,然后又眼睁睁看着父亲的面容随着地板再次合并,淹没于黑暗之中。
“他死了。”苏朗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没有任何语调,平静得仿佛只是在念纸上一行无关紧要的字。
旁边的张承安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轻轻地拍了拍苏朗的肩膀。
坦白说,苏朗现在的感觉很茫然。
对,就是茫然。
他甚至还没有开始感觉到悲伤,就已经被这种茫然冲击得不知所措。
死了。
那个给自己做饭,哄自己睡觉,教自己走路,陪着自己进入地下避难所的父亲就这么死了。
过去那些模糊的记忆,在这一刻突然变得清晰起来。
那些有父亲在身边,生活在地面上的日子再一次变得鲜活……
苏朗很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他仿佛浑身被定住了一般。只能接受眼前的现实。
不得不接受的现实——他见到了父亲,父亲的尸体。
然而,就在这一切都陷入沉寂的时候,不远处的某一个房间里却传来了门把手转动的声音。
“咔咔——”
有人似乎要从那里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