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现在真是年纪大了，越来越谨慎了。”心直口快的燕冲不由得直接表达道。

“二弟。”燕昂也是颇有思索地拦住了燕冲：“父皇英明神武，这种话你以后可万万不能再说了，若是被那些不臣之心的人听了去，恐怕后果比较严重。”

“大哥，就是因为现在朝局明暗不清，所以咱们才是处处被动。”燕冲连忙言道。

借助燕植和苏芸的“曲高和寡”在场众人的细细交谈这才没有被完全发现，随着曲声慢慢停止，在场的众人在一起回复到了安静的场面。

“好！”皇帝高座云端面色祥瑞伸出手掌连忙称赞。

有了皇帝的带头，剩下在场的众多大臣也是随声附和，一齐鼓掌起来。

“行，你们弹得真是不错！”皇帝给出了一个较为高超的评价：“说吧，你们想要一些什么赏赐？”

“多谢父皇，主要是郡主所描绘的谱子比较好。”燕植也是不想贪功：“父皇，您要是赏赐就上次郡主吧。”

苏芸大喜所望不过依旧是表现得安静一些：“雷霆雨露俱是天恩，陛下随意便是。”

“这种事情可不能随意，让我好好地想一想！”皇帝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摆手说道：“朕忽然还没有想到什么东西，这件事情就先这么记下来，以后等你想好了或者朕想好了咱们在沟通交流。”

“全凭陛下所愿！”苏芸施了一个万福之后便后退而去。

简单的事情说完了，那接下来就应该说一些比较严肃的事情了。

“根据边疆奏报，大漠各族好像结成了新的联盟，并且推举出来了新的可汗，原来的完颜一族已经成为历史，现在大漠联盟屯兵五万在离我边境之外不足一百里的地方驻足，虽然还没有要发动攻势的样子，可是枕戈夜旦总归不是什么好事，各位爱卿有什么看法吗？”皇帝沉了沉语调说道。

燕冲刚要准备上前发言却被燕昂拦截了下来，在燕昂的示意之下燕冲也只好是强压怒火。

文武百官默不作声，像是这种大事，寻常人谁说都打不好主意，除非是皇帝本人下命令，若是谋划错了意思，恐怕最后的结果是要替皇帝背锅。

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在场众人并没有主动搭话。

皇帝见此情景有些不太高兴，不过此时还需要众臣帮忙的他也不好发脾气，只是悠然的说道；“太子你的意思呢？”

既然已经给自己点名了，所以燕昂自然也是逃脱不了发言。

“父皇，儿臣监国，目前户部钱粮还有四万万担，国库白银还有五百多万两，若是能够维系我朝日常运转绰绰有余，可若是一旦陷入开战，那后果可就不明朗了，若是一两个月还能应付，可若是一年半载，国库十有八九便会捉襟见肘，因此儿臣的意思，先调集三万精锐前往边塞，并且派遣能臣前往打探，若是能和最好以和为贵。”燕昂谈吐优雅，思路清晰，作为皇帝最为宠爱的儿子，作为监国多年的太子，他的言论可以称得上是说到了皇帝心意之中。

“父皇，儿臣有话要说。”

还未等皇帝反应过来，一旁的燕斯站了出来。

皇帝摆摆手示意道；“说。”

“太子殿下说的所有情况，儿臣也都认同，不过儿臣却对这件事情的看法不太一样。”燕斯解释道：“首先我华阳王朝地大物博，火药军械更是数不胜数，若只是偏安一隅，恐怕会让大漠异族那些蛮子所耻笑，其次，大漠异族这段时间内忧外患严重，他们口中那所谓新的可汗，也有传言是祸起萧墙之所，他们雄心壮志，早就打算南征我朝，最后虽然兵马钱粮咱们不多，可是大漠异族此时正在和我朝通商，大量的粮食也未曾准备，咱们紧张，他们也是紧张，父皇英明一世，为何不愿意借此机会一统塞外呢？”

“你的意思是主战？”皇帝反问道。

燕斯肯定地说道；“没错，借此机会统一塞外！”

一正一反两条道路同时摆放在了皇帝面前，顿时感觉自己没有了太多注意的皇帝接下来也是询问了几名大臣的意思，犹豫了好久这才缓缓说道：“拟旨，调集两万步卒一万精骑开赴塞外，由征北大将军苏护统领，这件事情燕斯你来负责，燕昂你去鸿胪寺寻找使臣，前往大漠谈判，询问他们的意思，若他们单方有一些反意，便征召各地将军，北上征讨。”

布置好了大体方针，皇帝也是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其余的事情，太子，还是由你来负责吧，今天的事情就安排到这里，如果没有什么其他事情就这样吧。”

皇帝都已经发话，其余的在场众人也是不敢在有所表态，纷纷离散而去。

燕昂也准备离开，却被苏妃的侍女叫喊住，随后在其耳边小声地说了几句，闻听此言的燕昂脸色骤然一变。

龙帐之内，燕昂在几名侍卫带领下来走了进来，抬眼一看便观瞧到正在点灯的苏妃。

“苏妃。”燕昂虽然身为太子，可是面对自己父亲的女人却还是要表现出应该有的态度。

“太子殿下。”苏妃笑呵呵地说道：“几个月不见，没想到太子殿下竟然是这般操劳，你的千金之躯最为重要啊。”

“多谢苏妃惦记，这一路上舟车劳顿，父皇之事还要多加摆脱于您呢。”燕昂也是称赞道。

简单的互动环节总是那样明了简单，苏妃换了一个话题说道：“陛下现在最为担忧的还是太子妃的人选呢，都说了好几次了，可是太子妃这种大事，我们是不好插手的，在这里臣妾还是想要多嘴问上一句，只是不知道太子殿下现在可否有喜欢的人了？”

催婚这种事情历朝历代都会有，只不过太子殿下的婚姻可不是儿戏。

其实苏妃这句话还是有言外之意的，燕昂的奏折已经传到了皇帝面前，其中所言女子自然是大家心中通晓嘴上却不好说明。

苏妃也是想着借此机会好好询问一下。

“这件事情就不劳苏妃太过于操劳了，我的太子妃还是我自己选择比较好。”燕昂虽然言语轻缓，嘴里的态度却是一点不容得质疑。

“这是自然，太子殿下文武双全。所求之人一定也是贤惠无比。”

苏妃全然不顾燕昂脸上有些不悦的神情开始果断插话。

就在两人话说到一半儿的时候，围栏之中幔帐之下，传来一声轻咳。

苏妃自然是知道是什么意思：“太子殿下，皇帝在里面叫您呢，今天他的心情不太好，龙体稍微欠恙，臣妾多嘴说一声，您还是不要招惹他为好。”

燕昂微微点头示意自己知道这件事情了，龙塌之下，君臣父子两人沉默良久，最终还是皇帝率先开口。

“你看看这个。”

皇帝将奏折递交给燕昂手中之后轻声说道；“恐怕留给咱们的太平日子真的不多了。”

而在燕昂看完这封密信之后眉头紧锁：“父皇，如若此事是真的，那要处理起来实在是太过于棘手了，大漠可汗之子消失，他们竟然怀疑是咱们藏起来了，这不是无中生有吗？”

“大漠对于我朝一直是虎视眈眈，现如今他们好不容易找到了机会，一定会借机发挥的，我之所以今天没有当着所有人言明，目的就是不想要引起动荡。若是京城有了变故，恐怕咱们想要回去都很是费劲了！”

听到皇帝这一番话，燕昂也是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现在就去着手安排咱们返回京城？”

皇帝对此却只是摇头：“泰山封禅这是大事，如果咱们忽然返回，更是显得做贼心虚，最重要的是目前咱们还不能确定，随行队伍之中有没有大漠的眼线？”

“父皇，你是怀疑？”燕昂这才明白了皇帝的心思。

“哎。”皇帝长叹一声，此时的他心里早已经没有了刚才在朝局之上的谈吐，虚弱的就像是一个半截身子都快要入土的老人，也就是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只是一个父亲。

“这么多年还真是委屈你了。”皇帝悠然开口说道；“您年少的时候就是太子，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能够这般忠心当真是不太容易。”

燕昂也是连忙表态道：“父皇，您说笑了，孩儿只不过是尽力罢了。”

“我年轻的时候也像你一样，想着做出一番成绩，想着能够像列祖列宗一样证明自己。”皇帝的语气兴高采烈，可是很快便阴沉了七八度：“可是我到最后才发现，很多事情就算是皇帝也无法扭转。”

“父皇不用太过于担心，儿臣愿意同着父皇共进退。”燕昂立马表态的说道。

“你有这份心思，我就已经很高兴了。”皇帝笑道：“不过我现在就算是想要再往前走一步，恐怕都已经走不动了，朝局复杂，人心也是险恶，吏治腐败，天下苍生的日子也是一天不如一天，这些我都知道，可是知道总归是知道，我的精力不够了，所以我希望你能够扛起这一副担子。”

“父皇您这是说的哪里话，您还年轻，我们都还想着照顾您呢。”燕昂听闻此话立马跪拜下来叩首而言。

“我的大限之时恐怕很快就要到了，我有一种预感，泰山封禅过后，我的命运难以启齿。纵观满朝文武，能够挑起这一副担子的恐怕也就只有你了。”皇帝悠悠开口道。

虽然说者无心，可是听者却是有意，燕昂立马匍匐跪拜于地面之上接连叩头道：“父皇，儿臣何德何能能够挑起这一副担子？”

“那就是你的事情了。”皇帝提醒道：“我只是想要告诉你，希望你能够善待你的兄弟。这些年燕斯笼络了不少朝臣，我碍于父子这一层关系，总是不忍得打压，现在看起来这并不是什么好事，朋党多了之后，尾大不掉的这个烂摊子恐怕就只有交给你了。”皇帝有些担心地开口说道：“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够清楚，不管到了什么时候，你都不要难为你的这些兄弟。”

“父皇，这些事情儿臣心里都记住了。”燕昂肯定道。

得到了燕昂的表态之后，皇帝这才继续说道；“刚才苏妃和你说的话，其实是朕的意思，朕希望太子妃是一个能够让天下女人信服的凤冠霞帔，而不是出身贫寒的农户之女。”

眼见燕昂对此事并没有表态之后，皇帝这才无奈的点头道：“知道你不愿意，可是这件事情我希望你能够从大局出发，你若是寻常皇子我也不会多问一句，可你是太子，你若是真心喜欢她，把她收入宫中当个嫔妃尚可，可是其他事情就不要多说了。”

“父皇，儿臣别无他求，只有此事儿臣不能够应允。”燕昂一反常态道：“坊间寻剑之事普天下之人众所周知，可是却并没有人因此而厌烦皇帝，甚至此事还成为了天下幸事。”

燕昂的强硬表态让皇帝顿时感觉到了有所为难：“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罢了罢了，反正这些事情对于我这个半截身子都要快入土的人来说也是已经不再重要了，你起来吧，让朕好好的看看你。”

当燕昂抬起头来的那一刻，皇帝从他的脸上看到了自己曾经的模样。

“今日你提出来的事情很有想法，不过寻找特使一事，一定要找的人是精明干练，你可有人选了？”皇帝道。

燕昂摇摇头说道；“目前还没有合适的人选，不过儿臣心中倒是有了几个备选。”

“恩，你有主意就好。”皇帝继续道：“最近有人传言朝中有人和大漠异族暗通款曲，这件事情恐怕还是要交给你，好好的查一下。”

心中早已经有了人选的燕昂慢慢道：“父皇您的意思是？”

“上不封顶，你就放心大胆地去调查，至于如何处置，你就不用管了。”

这是皇帝所给予的最大限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