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阳羽对着朱阳道:“找个人送这位小姐回府,找个地方休息一下,你们几个随我前往商会。”
此话一出,刚才还只是好奇的女子,此刻眼神之中已经流露出嫉妒的心思。
朱阳只是短暂犹豫了片刻,随后便抱拳拱手道:“谨遵将军号令。”
傅柏不知道的是,从那一刻开始自己的命运便和陆阳羽紧紧绑在了一起。
随着马蹄阵阵,好似重锤一遍又一遍地捶打在了全城未出阁女子的心口之上。
陆家二少爷带着一个嫁衣女子回城的消息就像是一阵风一样,吹遍了整座城,陆王府也如同热油之中滴入一滴水。
从门口看守到丫鬟老妈子,傅柏第一次直观明白了什么叫做“万人瞩目”。
“陆将军说,给这位小姐换身衣服准备一些吃食安排一间上房。”侍卫一字不差地嘱咐道。
而直到看见那座忠南伯的牌匾之时,傅柏才明白了昨晚出手救下自己的男人到底是一个什么身份。
在这具躯体的记忆能够回忆起来的不多了,可是听到忠南伯的时候,傅柏还是愣住了一下。
作为东阳王朝硕果仅存的一等伯爵,陆家可谓是风头无两,三朝元老的名头更是让陆家拥有了除了皇宫以外所有东西。
如今更是替当今皇帝镇守东南四镇,陆家家主陆平生膝下三子一女,各个更是人中龙凤,除去大哥陆阳山娶了当今公主之外,其余两子一女均未婚配。
长女陆阳水待嫁闺中,长子陆阳山已在朝中任职,三子陆阳风饱读诗书,好在二公子陆阳羽弃笔从戎这才保住了陆家的门面。
傅柏刚刚在一名侍女的安排下换洗完毕,便有一名老妈子出来传话,说老夫人略备茶点,请小姐赏光。
傅柏更是有些疑惑了起来,自己刚进府这才一个多时辰,老夫人怎么知道的呢?
虽然心中有些不安,却奈何自己人咋屋檐下怎得不低头,只好点头应允。
陆府占地宽阔,雕梁画栋,千门万户虽说夸张,可在老妈子的言语之中能够推断出百十余间屋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穿过一片悠长走廊,一片芭蕉叶引起了傅柏好奇。
“这个时节芭蕉开得这么好,可是不易。”傅柏望着荷花不经意之间便感慨道陆王府土木之盛。
老妈子并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一笑,表情复杂。
走廊千回百转,走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老妈子才停下脚步。
傅柏顺势看去,一座湖中小亭映入眼帘。
细密的白色纱帐从凉亭四角顺势而下,依稀只能够看出来凉亭内有三四人而已,可是表情言语确实知之甚少。
傅柏内心暗自嘀咕一声,壮着胆子走上前去。
远远瞧着傅柏来了,纱帐应声而起。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端坐其中,虽然面色有着些许苍老,可是眉宇之间却透露着饱经风霜的味道,尤其是那两道剑眉,更是让人不寒而栗。
“坐吧,刚出炉的桂花糕。”老妇人率先开口说道.
傅柏也不见外轻声说道:“多谢大姐。”
“你叫我什么?”老妇人忽然一愣有些不解的询问道。
“大姐...”傅柏犹豫片刻之后还说重复了一遍,眼见周围人沉默不语,傅柏这才意识到是不是自己说错话了。
就在傅柏自我怀疑之时,老妇人却大笑了起来。
“你们听到没有?这个小妮子叫我大姐。”
周围的一位丫鬟也是主动提出道:“这是我们老夫人,陆家主母,王氏。”
听到丫鬟的介绍,傅柏也立马起身说道:“主母您好。”
“哈哈哈,不用客气,你这丫头说话倒是有几分风趣,符合老婆子我的胃口,坐下坐下,陪我说说话。”老妇人轻声说道:“我娘家是河东王氏,先皇将我赐给陆家已经大半辈子,叫什么的都有,这也不怪你,大家对外叫我一声陆老夫人,你也这么叫就可以。”
“陆老夫人。”傅柏十分上道立马起身说道。
“我听下人说你是我家二郎接回来的?”陆老夫人开门见山的询问道。
傅柏连忙解释道:“我是被他救回来的。”
随后傅柏便用自己那有些零散的记忆拼凑出来了一幅年少丧母,父亲不久之前也撒手人寰,叔父不仅霸占自己财产田地,甚至把自己远嫁外地,中途被盗匪所截,千钧一发之际陆阳羽英雄救美的故事。
傅柏的想象力深深征服了周围的几人,就连老夫人也是感慨道:“你也真是不易。”
眼见老夫人被自己成功感动,傅柏立马装作声泪泣下的说道:“陆老夫人,傅柏不算惨,这不是遇到您了吗?”
“遇到是缘分,可是这个缘分的薄厚冥冥之中亦有天数。”陆老夫人面无表情道。
“您老的大恩大德,傅柏还真是不知应该如何相报了。”傅柏立马应和道。
“你这丫头倒是挺会说话。”陆老夫人微微一笑,转头看向池中芭蕉言语道;“今年管家真是多手,好好的竹子非要砍了种植芭蕉,早也萧萧,晚也萧萧。”
忽如其来的语气让身旁的几名丫鬟均都不敢出声,傅柏眼珠一转立马接话道:“是管家担心老夫人心绪太无聊,种了青竹又念芭蕉。”
陆老夫人眼眸一瞥,一股另眼相看之意顿生眼角:“只悔当初未种桃,叶也青葱,花也妖娆,如今对镜里云鬓,诉也无言,看也心焦。”
“陆府凉亭日出,桂花不知前路,抬头欲还休,误入芭蕉从中,迷路,迷路,却逢桃树一株。”傅柏沉吟片刻后轻声言道。
此话一处,刚才还有些悲伤的陆老夫人目光一锁,似笑非笑道:“你这丫头说话倒是风趣,我一把年纪了,就算是桃树也已经活不了多久了。”
“桃养人,杏儿害人,李子树下埋死人,老夫人您可是养育了一大家子人呢。”傅柏笑着说道。
陆老夫人神情低垂,好似怀念过往。
幔帐微微挑起,一名侍女端着一碗粥缓步走了进来。
“老夫人,您该用膳了。”侍女轻声道。
一声轻语也是将陆老夫人拉回到现实之中,陆老夫人端起一口米粥轻轻送到嘴中赞赏道:“今日的米粥倒是上品,给傅姑娘盛上一碗。”
侍女点头应声是,便走向厨房,不一会儿一碗米粥便端到了傅柏面前。
“这米粥好香!”傅柏只是尝了一口便轻声说道:“怎么做的?”
侍女一旁解释道:“这粥是由鸡雏放血腊干之后,搭配上桂花,青叶加上山泉水泡制出来的,就连大米也是精挑细选的,所以煮出来的味道才不一般。”
傅柏听着不由得往嘴里多舀了两口:“还挺甜!”
陆老夫人笑着说道:“再甜也没你刚才说的话甜。”
傅柏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陆老夫人刚想要开口,却被一旁的侍女打断。
“老夫人,御医说您应该多注意休息的,外面的天冷。”
陆老夫人点了点头语气有些不满的说道;“知道了知道了,你们这些人啊,就知道关系老婆子我的身体,整天关在屋子里早晚也憋坏了,在年轻五十岁,老婆子我能骑马放几百头羊呢!”
众多丫鬟似乎对于陆老夫人的话早已经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只是笑着不说话。
陆老夫人幽怨一声,对待傅柏的语气也是温和了一点:“有时间来我这里,老婆子我啊,有一肚子的话不知道和谁说呢。”
“好好好。”傅柏小鸡啄米似的说道。
回到房间的傅柏心里嘀咕个不停,她不知道自己为何回来这个世界,单看穿着,人的谈吐都像是几千年的古代社会。
傅柏心里越想越幽怨,自己没白天没黑夜的考研考CFA考CPA,好不容易上岸了,现在可倒好,自己来到这个不知道什么社会的年代,只能够依靠这具身体之中支离破碎的一点记忆。
在傅柏思索之时,刚才端着米粥的侍女再度而返,手里的食盒之中更是装着七八碟精致糕点。
“老夫人说傅小姐远道而来,又颠簸一路,吃一些补品垫一垫肚子,今天是府里的堂会,三公子和大小姐也都回来,老夫人特请您过去参加。”侍女说话温和婉转,词语优雅之间略带江南风味。
“堂会?堂会是什么?”傅柏好奇的说道。
侍女先是一愣,似乎对傅柏的无知感觉到有些好奇:“老夫人喜欢听戏,每月十五都会请有些大的戏班子来家中唱戏,所谓堂会。”
“那不就是派对嘛,老太太岁数挺大的,玩得还挺海。”傅柏喃喃自语道。
“傅小姐您说什么?”侍女疑惑地说道。
“没事,没事,你回复老夫人一声,多谢她的挂念。”傅柏点头道。
侍女应声而去,早已经饥肠辘辘的傅柏哪里还顾得上许多,抓起几块糕点朝着嘴里塞去。
糕点的香味顿时间让傅柏着迷了起来,本来就爱吃蛋糕的她终于在这一具身体之上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