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通天峰。
萧辰在引路弟子带领下,落在山门处。
他刚从剑上跳下来,身后传来压抑许久的哭声,低迷得仿佛鬼叫。
萧辰都懒得扭头看,男子汉大丈夫,真……哭哭唧唧。
一个青玄嘛,至于吗……
当看到通天峰毁掉一半的山头,与坐落在山涧处,难以收回,成为一座连绵七彩山峰的屠仙剑时。
萧辰咽一下口水。
这样看来,现场情况比他想象中还要恐怖。
可以说是,逼近毁灭的一击。
萧辰感叹屠仙剑威力,又暗自庆幸,实在是走狗屎运。
铸成那把黑魂剑。
靠的,不仅是萧辰于断剑里获得的经验,还有一点,那就是运气。
那铸剑圣祖当年,正是缺少这么一点点运气,导致修行受到桎梏,产生心魔。
这才有如今,那乖张暴戾的性格。
萧辰迈步入门。
周遭,尽是被摧毁殆尽的花坛。
草地被掀翻起来,泥土像被子一样覆盖在花朵上,透着一股死气。
池水被落石砸得所剩无几。
几个弟子低着头,一边抬着石头,一边啜泣。
见萧辰前来,他们失去往日的嚣张跋扈,而是黯然神伤。
萧辰不禁咋舌。
不远处,一个小土堆上。
一个身穿灰色袍子的小弟子,正抡着板锹,玩命地平土。
“嗯,这还差不多,有点蜀山不气馁的模样。”
萧辰凑近一瞧,脸色绿了。
这弟子哪里是在平土!
这是借着干活的由头,在对着土地泄愤!
他一边狠狠地拍着,一边嘴里在咒骂:
“有娘生没娘养的玄剑宗!毁我前程!毁我前程!”
萧辰正想打趣。
怎么人家青玄掌门受到反噬?他在这里讲前程?
结果那人一回头,与萧辰对上眼神。
“萧师兄!”
“李纯阳?”
几天不见,李纯阳沧桑得不是一星半点,戾气很重。
萧辰估计,哪怕青玄没受伤,这兄弟都快挺不住,要爆发啊。
“萧师兄,你怎么来通天峰了?”
“我……奉,啊不,我是专门来看你呢。”
“看我?”
“对啊,来看你的。”
萧辰挤出一个关怀备至的担心表情,凑上去:
“我在剑阁,听到这通天峰传来的巨响,以为是天灾。”
“我担心这边,一路询问,才知道是经历一场大战,我更加担心。”
“整个通天峰,我只认识你这么一个人。”
“自然是要担心你。”
李纯阳叹气一声:
“不如叫那屠仙剑砸死我,跟着山下老农、老妇,一起死掉好了。”
他竟不管不顾,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不知这几天,我的日子有多惨。”
“名字里,带个战的那个蠢货!你一走,就对我拳打脚踢。”
“不仅如此,让我给他洗衣,端洗脚水,如今,我过得哪里有半点人的日子?”
“本来,我还有一点点小小的奔头,心想着将来在藏经阁的演武场,偶遇掌门,成为亲传。”
“如今掌门受伤,就算他们不告诉我,我都知道!拿那把屠仙剑,没什么好下场!”
“掌门哪怕不死,都半死不活啊。”
“我的心气一朝尽毁!你说,我活着有什么意思啊……”
萧辰歪嘴,嫌弃摇头。
这是,被山下的爹娘惯出来的毛病。
靠别人成习惯,连自个儿该怎么活都忘记。
萧辰拍了拍李纯阳的肩膀:“李师弟,看得阳光一点,凡事没有绝对。”
“掌门有冠古绝今的大能,一把屠仙剑而已!”
“我想,他应该已经恢复。”
“你放宽心吧,将来在演武场,我帮你再美言几句!”
“说不定,会有更多神秘长老什么的,跑来指点你。”
“李兄,龙凤在天,实乃久功,非一日之闲,要学会韬光养晦啊。”
萧辰背着手,踱步走远。
李纯阳捡起掉落在脚边的铁锹,埋头干活,眼里已经有光。
果然,赌徒思维。
萧辰满脸惬意,踱步慢行。
早前见到李纯阳,他就知道,保准能拿捏住他。
将来,这又是一份源源不断的灵石来源。
一时诈骗一时爽!
一直诈骗,一直爽。
萧辰迈上长长台阶,来到通天峰主殿门外。
这里平日里,人影稀少,今天格外得多。
几个打扫战场的弟子看到萧辰,皱起眉头。
正愁没地方撒气,就有人送上门来。
“滚!”领头的孤战一声暴喝,指着山下方向对着萧辰怒吼。
萧辰负手,笑脸盈盈,“怎么了?孤单哥,不爽我来通天峰吗?”
“少废话,你给我滚,不然我就杀你!”
孤战拔出剑来,剑锋立马抵住萧辰咽喉。
出来时,匆忙。
再加上,剑阁老祖在房间里,他没有带佩剑。
但,这不意味着,萧辰没有剑。
他还有唇枪舌剑。
萧辰一指弹开孤战的宝剑,嘴唇翕动:
“怎么?你们家掌门,真不行了?发这么大火?”
“你这剑,砍我挺能耐啊!那敌人来时,你出没出剑呢?”
“你怕是躲在那个角落里,偷偷喝酒壮胆,掩饰你被吓得尿裤子的事实吧!”
孤战被气得满脸通红,抬手要劈砍,被身旁跟班一把拦住:“师兄,不可。”
“萧辰,你来通天峰,就是为看我们的笑话?”
萧辰正了正脖领:“我来,是代表剑阁,看望青玄掌门的伤势。”
道明原因,就没有理由阻拦。
萧辰在孤战连声唾弃里,走进大殿殿门。
门内,一片死寂,风都是那么萧瑟。
大殿深处,一个厢房门前,齐刷刷站着一排高矮胖瘦,黑白黄绿。
黑的,是熊墨。
他满脸焦急,好像自家媳妇难产一般。
白的,是季迎山。
他仍是那般像个人站在那里,衣冠楚楚,实则心不在焉。
季迎山真正关心的,是哪个铸剑圣祖有没有留下来什么宝贝。
萧辰咳嗽一声,“剑阁前来探望青玄掌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