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过半,清水县衙寅宾馆内,气氛非常压抑。
随着陈风的汇报,淑贵妃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禁军的伤亡完全可以用惨重来形容,一千五百名军士还剩六百多名。
大内高手死了五个,废了三个。
最让人恐惧的是有些死去的人甚至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拼不起来。
砰的一声,一盏茶杯被她摔在了地上。
“影月楼的那个方士死了没?”
陈风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头也不敢抬,“属下无能,未能全歼影月楼的人,被她们逃了几个。”
“属下不知逃脱的几人里是否有那个方士……”
“不过已经派人去追了,沿途至梦州的各地关隘也已派人前去通知。”
淑贵妃摆了摆手,语气显得有些疲惫,火也发了杯子也摔了,眼下只能把善后工作做好了。
“罢了,这事也怪不得你,毕竟对方有方士存在。”
安慰了陈风一句,接着她转头看向坐于末尾的王铁山,“王师,杨玄辰如何?有没有受伤?”
王铁山起身行礼,缓缓说道:“回娘娘,他没事,不出意外的话,午时之前便会醒来。”
“陈风,阿大,阿二,你们几个去善后,接着配合县衙的人安抚民心。”
“王师,兰儿,陪本宫去看看杨玄辰。”
说完这两句,淑贵妃便起身向后堂走去。
睡了几个时辰,杨玄辰的精神显得好了一些。
这会刚穿上了官服想要去给淑贵妃请安,迎面就见着淑贵妃本尊。
刚想行礼,就被淑贵妃拦了下来。
“坐吧,俗礼就免了。”
“本宫是急性子,说不得套话,你把这件事前前后后都与本宫说明白了!”
“昨夜今晨死了接近千名禁军,大内高手更是死伤惨重。”
“本宫需要一个交代!”
淑贵妃的语气非常冰冷,没有了先前的平易近人。
杨玄辰深知这件事已经闹大了,而且自己能毫发无伤地从那座宅邸出来,所有的嫌疑都会集中在自己身上。
若是没有合适的理由,自己这条命肯定会为那些死去的人陪葬。
宅邸埋炸药的事,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
除了张彪以外,张全蛋和张卤蛋他们都被他命令在红枫川对岸待命。
目前只有王铁山可能猜到一点,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向淑贵妃说过什么了。
此时又见王铁山陪着淑贵妃一起过来问话,杨玄辰有些忐忑。
若是他不和自己站在同一战线,自己当如何。
“八月十六,臣接密报,说有一股势力潜入本县……”
接下来,杨玄辰从消息获取到商议如何剿灭影月楼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他避重就轻,把宅邸埋炸药的事隐瞒了下来。
“那为何陈风说那座宅邸周围空无一人?你若是用火攻,没人的话,谁来点燃这把火?”淑贵妃问道。
“那片地方都是新造的屋所,安排人手反而会露出破绽。”
“而且昨日时辰尚早,臣计划的是在丑时进人,寅时点火!”
“衙门的人和沈青云的人埋伏在周边,待那座宅邸里的人四处逃窜时,逐个击破!”
说到此处,杨玄辰瞄了一眼老神在在的王铁山,继续说道:“王师傅在臣的眼里就是一位绝世高手!”
“对付这些小鱼小虾,自然便是手到擒来。”
“所以臣也给王师傅安排了任务,就是在一边策应,专挑难啃的骨头啃!”
“你口中的沈青云是谁?”淑贵妃柳眉微皱,又问了一句。
“回娘娘的话,沈青云原是凉山贼寇,被臣招安了!”
“什么?你还能把山贼招安了?”淑贵妃明显不信杨玄辰的话。
“也算不上臣招安他,是他自己不想当山贼了,求臣收留他。”
“臣初时也不信,但见他这段日子以来,安分守己,而且手底下的人更是投入到清水县的建设之中。”
“臣想,他若不再从恶,就由他去……”
沈青云背后有人,而且此人的能量大到杨玄辰无法想象。
从之前的那份密报中就能看出,沈青云背后的人绝对是大炎朝中数一数二的人物。
杨玄辰其实很想知道那位到底是谁,所以他抛出了诱饵,“娘娘,沈青云是有主子的,而且似乎来头不小。”
“臣刚上任时就与沈青云见过面,见面的地点是县里的有凤楼……”
淑贵妃眼神一凛,心中咯噔一声。
有凤楼!
明面上是上京城秦家的产业,可是相传其真正的东家却另有其人。
而这个人很神秘,没人知道他的来头。
“这点你不用多想了,有凤楼是秦家的产业,就算他背后有人,也只有可能是秦家的人。”
“陛下不止一次敲打过秦家了,这些年他们收敛了很多,这个叫沈青云的来找你倒也说得过去。”
三两句话,淑贵妃便揭过了此事。
毕竟是她的丈夫看重的人,她不想杨玄辰刚脱离了危险又进入了另一个危险之中。
杨玄辰对秦家不甚了解,既然她都这么说了,自己也就这么听了。
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沈青云背后真正的主子肯定要比上京城的秦家还要强上不止一筹。
短暂的安静过后,王铁山捋着胡子,笑道:“傅丫头,杨玄辰这小子老头子我看在眼里的。”
“除了有些孩子秉性,其他方面还是很不错的。”
“你也别太为难他,这一年多来,他也不容易……”
几人见着他这么说,皆是向他投来了异样的眼神。
尤其是杨玄辰,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王铁山会选在这个时候替他说话,而且他竟然称呼淑贵妃是傅丫头。
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王师言重了,月儿不敢!”
我焯,他到底是谁,竟然连淑贵妃都自称月儿!
“小子!看什么呢,眼珠子瞪那么大!”王铁山笑骂道。
杨玄辰连忙收回眼神,轻声说道:“没……没看什么,只是有些震惊!”
“哈哈哈哈,老头子知道你在想什么,等你哪天真的能为大炎做些什么的时候,自然会知道老头子的身份。”
王铁山说完这句,立马话锋一转,“不过,在那之前老头子只是你的马夫,你可明白?”
杨玄辰小鸡啄米般地点着头,又听他说道:“傅丫头,你也不许告诉他,知道吗?”
“月儿明白,王师放心!”
“你给言承海去个口信,让他派兵护你先回上京城。”
“拖下去的话,这清水县还会成为是非之地!”
“死几个人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天建那浑小子如果问起来,就说我在这,让他放一百个心。”
王铁山这霸气的口吻,指点江山的感觉,把杨玄辰震惊得无以复加。
我焯,王师傅竟然直呼陛下名讳,而且还说他是个浑小子。
牛皮啊!
太牛皮了!
看来以后一定要抱紧他的大腿。
“行了,也没什么事了,我先回去睡觉了。”
王铁山说完朝着杨玄辰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容,转身离开了东花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