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赌。
在这民不聊生的年生里,到处都是死人,童男童女可以说是百里无一,更不用说少女了,为了还活着那是最先舍弃的东西。如今狼土城,包括狼土城附近村庄都不一定能够凑齐他们需要的祭品数量,所以她在赌他们不会轻易杀了他们。
为了他们追求的长生不老。
“你们逃跑不就是为了活着?我不信你舍得去死。
姜云姝把匕首逼得更近几分,脖子上的鲜血流的更甚,“反正都要死,比起成全你们这群追求长生不老的疯子,我更愿意亲手掐断你们长生不老的路。”
双目通红,语成疯癫,俨然一副快要疯癫的样子。
两个黑袍教徒终于慌了。
狼土城荒废成这样,周围村庄更是一贫如洗,祭品一个比一个难找,要不然也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跟官兵正面冲突。
要是这女人和这个小孩真的死了的话,他们不仅没法交代,还可能被剔除长生不老的名单。
“……我们不再动手就是,但你们必须乖乖的跟我们回去,在耍花招打断你们的四肢,卸了你们的下巴,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放下匕首吧。”
姜云姝看了一眼地上的余琦,偷偷给他递了一个‘快逃’的眼神,“先放了余琦,否则我现在就死。”
“你!你不要得寸进尺。”黑袍教徒震怒。
姜云姝不再言语,只是将匕首更加逼近几分,鲜血如注,不止两个黑袍教徒,回过神来的余琦也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不敢相信她会为了自己做到这一步。
“好,我答应你不再动手,你别在用力了。”黑袍教徒黑着脸妥协。
饶是如此姜云姝也不敢放松警惕,依旧警惕的盯着他们,“你们让开。”
害怕她真的一冲动抹了脖子,两人只好配合。
他们两人一让开,姜云姝慢慢的朝余琦的方向移动。半响,她终于如愿挪到了余琦的面前,压低声音,“待会儿我给你示意你就跑,无论如何,尽量跑得远一些,我会尽力帮你拖延时间。”
“那你……”
“你顾好自己就行,我会另想办法。”
她不是什么无私的人,会这般完全是为了还小家伙的恩情,而且她就算被抓回去也不是必死的死局,她还有逃脱的机会。
余琦困难的爬起来,站到她身后,“不,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
姜云姝握刀的手怔愣了片刻,小孩先前还一副为了活着什么都可以做的架势。
“听话,你……相信我,你先走,我自有脱身的办法。”
眼神的余光突然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她差点没控制住激动的情绪。
就知道他一定会救她。
余琦不知道她的底气来自于哪里,还以为她想要牺牲她自己来就救他。
“不行,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独自逃跑的。”
“……”
小家伙怎么这个时候犯倔劲儿了呢。
正欲跟他说她有帮手来了,只要解决了那两个黑袍教徒他们就可以顺利脱身。
萧誉司站在阴影里朝她比了一个手势。
领会到萧誉司的意思,姜云姝小幅度的点了点头,吸引两个黑袍教徒的注意力。
“你们是怎么发现我们逃跑的?”她问。
两个黑袍教徒不耐烦回答她的问题,但又怕她真的不要命,咬牙切齿道,“有人去给你们送吃的,没看到你们,所以唔……”
两人话还没有说完就恍惚看到眼前一道黑影闪过,感觉脖子有一丝疼,他们下意识用手去摸,摸到一手鲜血……
震惊,是他们留在世上最后一个表情。
“这两天你去哪里了?我……”
姜云姝正想问他到底去了哪里,结果萧誉司高大的身影直接压了下来,她顾不上剧痛的身体,慌忙的接住他。
摸到一手濡湿,她震惊又担心的看向他,“你怎么了?”
“快走。”
萧誉司阴沉着脸,神情严肃。
萧誉司是她见过武功最好的人了,一路过来,他几乎没有遇上过对手,能够让他伤重至此,恐怕只有长生教的那个红袍使了。
她只好收起心里的疑问扶起萧誉司,对余琦道,“他是……我朋友,我们赶紧离开这里,长生教的红袍使追来了,被他抓住我们都得完蛋。”
余琦也爬起来帮忙搀扶萧誉司。
三个人一瘸一拐离开这片树林。
而令他们没想到的是这片林子的尽头竟然是护城河,护城河再往前就是那片百里黑河。
他们现在没有渡河的船只,继续留在这里迟早是会被发现的,必须找一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养好伤势,就算不能痊愈,也得恢复一大半才行。
“姐姐,接下来我们往哪里走?”余琦问。
“眼下我们是过不了河,出不了境的,只能找一个他们最意想不到的地方养伤。”
她看了一眼河对面。
现在爹娘和哥哥他们都安全了吧?
他们三个现在状况都不佳,迫切的需要一个地方养伤,姜云姝想来想去便想到了那个庄子。
他们才从那个庄子里逃出来,长生教的人想破脑袋应该也想不到他们会重新返回。
三个人拖着伤重的身体一直走到天亮才到那个庄子的后山,找了一处还算隐秘的山洞躲进去。
她假装在萧誉司身上翻找了一圈,掏出一些上药递给余琦,“这个药丸你直接口服,能够加快你伤势的恢复;这些金疮药你先自己敷到伤口处,若有敷不到的地方喊我,我先帮大哥哥上药了。”
姜云姝吃力的把萧誉司扶到台阶上躺下,洞口有光亮照进来,借着光亮她才看清萧誉司的伤势。
前胸后背都是带血的刀口,衣服下的更是一片血肉模糊,腿上甚至还有没有拔出来的箭头。
所以他拖着这么重的伤势来救的自己?
被追杀,被人踩着羞辱她没有哭,但此刻她再也控制不住眼眶中的眼泪。
“唔——”
萧誉司悠悠转醒,睁开眼睛就看到姜云姝守在他身边不停流泪,鬼使神差的想要伸手帮她擦拭眼泪。
指尖还未碰到姜云姝,姜云姝就注意到他醒了过来,抓起袖子蛮横的擦了一把眼泪,“你忍着一点,我这就给你处理伤口。”
那句‘不要哭,我不疼的’在喉咙里滚了滚,终是失去了说出来的机会。
再说的话,只会显得尴尬。
最后萧誉司只点了点,就又闭上眼睛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