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李夫人半扶着脸色苍白的谢千皙，隐隐带着丝恭谨。
这些都不值得方其祺放在心上，最让她在意的是，谢千皙换了一身衣裙。
她面色一变，心头掠过不好的预感。
“皙表妹，可是烧鸡卖完了？”方其祺面色稍镇定地说道，“不用买啦，祖母今日就差将眼睛放在祖父身上去了，他可没机会吃啦。”
方其祺若无其事地挽着谢千皙的手臂，两人携手走进府中，发觉她身上冰冷，全身更是软绵无力，心中更是一惊。
“伯母，行复，快些进来呀，娘亲这两日也念叨你呢。”
方其祺给了两人一个眼神，两人几不可查地打了个哆嗦。
这眼神里包含太多，两人有些承受不来。
一旁的陈环儿眼神在几人之间不停地转换着，见几人的脸色不好，面上闪过幸灾乐祸。
当真是一出好戏，表姐夫与娇娇小表妹，这下看谢千皙怎么收场！
陈环儿身后的小碗略略抬头，看到一身全新衣衫的谢千皙，嘴角划过一抹得逞的笑。
谢千皙微微侧过头，抬眸望向陈环儿主仆，只见主仆俩神色各异，尤其是小碗，看似低头侍立在身后，可面上的欣喜都险些遮掩不住，偶尔斜眼望向陈环儿时，脸上总是带着丝丝轻视。
看来今日之事，陈环儿未必知晓。
“皙姐姐真的去买烧鸡了？环儿怎么没听说明月楼烧鸡还限量的呢。怎么买个烧鸡还遇上李公子了呢？啊，姐姐不会真的去偶遇李公子了吧。”
陈环儿声音婉转好听，吐出的话语却阴凉至极。
“你的废话太多了，拜托你平时戏本子不要看太多，脑子不要进太多水，省得成天想些有的没的。”
李行复站在方其祺身旁，将矫揉造作的陈环儿彻底隔开，面上还带着些讨好。
他神情一变，略带嫌弃地拍了拍方才不甚被陈环儿衣角拂过的地方。
“祺儿，不要和她离得太近，脑子会变得不好的。”
“臭小子，你傻了吧！”李夫人觑着方其祺，打了一下自家儿子，“同这些又绿又臭的废茶渣说什么人话，她听得懂人话吗？”
“你们…你们误会环儿了…呜呜…”
陈环儿在京城有不少人追捧，在方家却接二连三被人嫌弃，如此落差，她哪能受得了。
“前些日子我见姐姐神情忧愁，总是写李公子的名讳，今日还特地出门去见李公子，还同坐一辆车回来…姐姐，你至祺姐姐于何地呀，那可是祺姐姐的未来夫君啊！”陈环儿状似失言地捂住嘴巴，“祺姐姐，你千万不要多想，李公子绝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情的，皙姐姐也只是一时想岔了…”
陈环儿见方其祺面色愈发黑沉，心中更是兴奋，脸上看好戏的神色怎么也遮掩不住。
小碗落在身后，低垂着头，静静地看好戏。
有个傻子替她作风作雨，实在是好得很。
谢千皙将小碗的神情尽数看在眼里，心中越发了然。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李行复一张脸气得很沉，“休想污蔑我们的清白，要是不懂得遣词造句，我这就去大伯父那儿借几本古籍给你，好好抄抄！”
陈环儿想起前些日子的抄书，还心有余悸，面上却装作一副被欺侮的模样，又开始梨花带雨起来。
“呜呜，祺姐姐，都是环儿发癔症乱说的，皙姐姐没有成日念着李家公子，也没有单独和李公子出去…”
“陈姑娘好教养，小妇人着实该拜访陈家长辈，见识番陈家如何教导晚辈！”李夫人挡在几人身前，眼神不错地瞪着陈环儿，“姑娘这眼神着实不太好，可是没瞧见马车上还有好些大活人？不过是偶遇马车坏了的谢姑娘，何来单独相处一说？我家不成器的大小子不过被我当成苦力，都说我们李家出了名的穷，就是请不起车夫，如何？可犯了律法？倒是某些人，总是识不清自己的身份，成日一身孝服晃来晃去，碍眼的很，依我看，姑娘穿绿色更符合您茶渣般的品性！”
“夫人，你不能因为皙姐姐是丞相之女才偏帮维护，那祺姐姐怎么办呢，呀，我可怜的祺姐姐，呜呜。”
“陈环儿，休要再言，小心祸从口出。”
“祺姐姐，我也是觉得你被她们骗得可怜才告诉你的呀，我是为你好呀。”
陈环儿哭得哀哀戚戚的，见方其祺不发一言，越发觉得她信了自己的话，心头更是得意。
李行复家里姑娘少，从小跟着方其祺，自家母亲更是豪爽性子，哪里见识过如陈环儿般女子，一副哀泣的模样，活像他们母子联手欺负她似的。
“说完了？”
方其祺声音平缓，不辨喜怒。
“去将水缸搬来，多去几个人，将水缸装满水。”
“祺儿…”李家母子连忙劝道，“不好吧，毕竟是客人来的…咱悠着点…”
“没什么不好的，是吧，李行复。”
“特别好，祺儿说的都是对的。”
陈环儿见李家母子的神色倏地放松下来，不似方才着急的样子，略感不对，她转头眼神示意小碗，小碗微微摇摇头。
“环儿表妹，现在说实话或许…”
“皙姐姐，环儿也不想你再错下去呀，环儿是为了你好呀…”
“好吧，我可是提醒过你的。”
谢千皙站得累了，方其祺唤小丫鬟搬来一张玫瑰椅来，还亲自为谢千皙泡茶喂点心，感情亲密的不似是有误会的样子，陈环儿这才觉得不安起来。
“祺姐姐，环儿有些累了，想先回去休息了…”
“不着急，事情先做完。”
水缸已经灌满了水，周遭围着的丫鬟小厮越来越多，方其祺满意地笑笑，这才悠悠走到陈环儿面前，笑得格外瘆人。
还未等陈环儿说什么，她就被方其祺提溜起来，丢进水缸里。
谢千皙瞥了一眼一旁桶里的潲水，立即就有小厮会意，将其倒在陈环儿的头上。
“你，你们！”
“老娘忍你一天了，总算找到机会教训你了！不打你还不是因为老娘要成婚了修身养性，你没打听过我的名号吗！方家小辣椒！蠢蛋！还想掰扯我男人和我妹子，陈家只教你不要脸吗！”
就这样，方其祺的嗓门响彻整条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