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千皙来不及多想,她收敛心神,和青雨二人匆匆穿过回廊,来到角门处。
衙役们速度很快,还未等两人离开县衙后院,便听到不远处传来衙役们寻找她们的声音。
“姑娘,你先走,奴婢去拦住他们。”
青雨将腰间软剑塞进谢千皙的怀里,说话间,就要去吸引衙役们的注意。
“要走一起走,光我一个不会武功的闺阁女子,能逃过他们的追捕?”谢千皙拉住青雨,像后院厨房跑去,“让他们忙起来自己没工夫抓我们,天就要亮了,他们还能在青天白日下抓我们回去吗?”
再说了,她不信愿许坊会放任不管,狄仇只是想出气,并不会由着自己出事。
须臾间,两人便来到后厨。
青雨一记手刀将丫鬟拍晕,见灶上似乎炖着羹汤,旁边堆放着一些柴火。
两人默契地将灶间的火引到旁边柴堆上,最近天气潮湿,火势很小,这点火势,根本起不了什么风浪。
“姑娘怎么办,他们在院中找不到我们,马上就会找来了。”
青雨语气越发焦急,不知如何是好。
谢千皙面上无丝毫慌张,她镇定非常,火光下,那张被可以装扮的脸上满是坚毅。
“去后厨旁边的库房,找些酒水和菜油来。”
厨房不远处是库房,囤积一些好存放的蔬菜等。角落处,正堆着一些酒水,不远处,放着一些菜油。
两人用石块打碎了这些坛子,顿时,酒混合着菜油的气味就飘出库房,谢千皙引了火,顿时,熊熊大火便燃烧起来,一发不可收拾。
“着火了,大家快来救火啊。”
谢千皙高声大喊,引来院中下人注意后,和青雨一起趁乱离开。
两人路过王记绸缎庄,却隐隐听见稚童的哭闹声。
哭声似有似无,谢千皙忽然想到自己未曾谋面的孩子,脚步就顿了下来。
“青雨,先等等。”
陆言之根据谢千皙留下的线索很快来到县衙后院附近,见县衙起了大火,微微沉思几息,原本紧皱的眉头稍稍放松下来。
是了,小姑娘本不是听天由命的性子,她胆大心细,定会自救。
他仔细查看附近的痕迹,却不见小姑娘留下的线索。
难不成还在里面?
这火势难不成与小姑娘无关?
陆言之越来越焦急,正欲硬闯县衙后院之时,就见身后猪头般的狄仇贴了上来。
“怎么停下不走了?”狄仇被陆言之教训得狠了,说话都泛着疼,他忍着痛,缓慢地继续说,“刚~才~不~是~很~急~吗?”
狄仇说话怪异,陆言之转过头无语地看着他,冷冷道:“少说两句。”
“原~来~你~这~么~关~心~我?”
狄仇笑嘻嘻地贴上来,神情谄媚又讨好,却又换来陆言之的一枚暗器。
“吵,心烦!”
狄仇委屈巴巴地退了退,蹲在角落里不出声了。
“公子,姑娘留下的线索断了!”奇书神色慌张,指着不远处的角门,“磷粉断在街道中央,也无任何打斗痕迹,不知姑娘去了哪里。”
陆言之蹲下身看着中间处存留异常多的粉末,起身看向面前的店铺,王记绸缎庄。
他略略思考了一阵,将地上的磷粉去除,飞身进入店铺,身后两人慌忙跟上。
青雨带着谢千皙飞上屋檐,根据方才的声音辨别方位。
绸缎庄后院异常的大,却只有一间小库房存着一些布料,看着极不寻常。
忽然,从一院子处,出来身长八尺的彪形大汉,手中持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匕首上滴着血。
许是为了不引起他人注意,留守绸缎庄的人并不多,只有两人,那大汉骂骂咧咧地同另一人交接,言语中提及李家小公子,哭闹等字眼。
谢千皙眸中厉光一闪而过,倏然想起前世二房方其祺夫君幼弟失踪一事来。
李家小公子与溱儿一般大小,极依赖方其祺,更时常来方家小住,同方其祺出去游玩之时,不甚走失,遍寻不得,前世方其祺因此与李家断了婚约,去了庵堂带发修行…
谢千皙给了青雨一个眼神,青雨立即会意,出其不意地俯冲下去,将看守人打晕了。
两人立即打开屋门,却见屋内空空,除了桌椅和墙上的一幅画,并无其他东西。
桌案脏污,满是灰尘,桌上摆着一套茶具,却异常干净,谢千皙嘴角一勾,双手按在那茶壶上,只见那幅画处突兀地开了一道门,顿时,淡淡的血腥气扑面而来,伴着稚童呜呜的啼哭声。
墙壁里是一方狭窄的空间,只能勉强站立两人,此处无光,很是昏暗。
谢千皙弯下腰,双手摸了摸,果然摸到两具身躯,她和青雨二人抱着走了出去,这才看清怀里的小人。
李小公子被脏污的布巾塞满了嘴,一张小脸煞白,满面惊恐,手腕处,被划破了一道口子。
“没事了,姐姐来救你出去。”
谢千皙心疼地用帕子保住伤口,低声安慰着怀里的稚童。
李家小公子乖巧懂事,总是软软地唤她姐姐,此时却被如此对待,谢千皙气愤异常。
这世上怎会有人如此对待孩子!
李小公子似乎认出了谢千皙的声音,他止住了眼泪,眼神晶亮地伏在怀里,格外乖巧。
另一孩子是李小公子身边的小厮,也不过七岁。
“里面有一长长的走道,好多好多人…”
听李小公子所说,谢千皙果真看见石壁角落处有一凸起的机关,谢千皙推测,如同关押李小公子的这般阁间,定然不少。
她按下机关,却见过道无人,地上脚步杂乱,两旁的石壁上,点着硕大的红烛,无端添了几分阴森恐怖。
石壁两旁,开辟了许多牢房般的隔间,谢千皙安抚了会李小公子,便将人交由青雨看管,独自朝内走去。
各个隔间里都关着一些妇人及孩提甚至还有男子,见到谢千皙,只是抬头望了望,并无甚反应,神情麻木。
谢千皙略数了数,十几个隔间内至少有数十人,衣着褴褛,浑身瘦弱不堪,隔间并未落锁,却无人想着逃跑,哪怕她踢开了隔间的小门,他们依旧呆呆地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