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千皙看见于生手上的簪子,心中一紧,她尽量平缓呼吸,面色看似毫无异常般。
她瞥了青雨一眼,略微摇了摇头,阻拦想要突出重围的她。
于生带了约莫十人前来,这些人脚步稳健,身形高大,训练有素,不像是于家的小厮,倒像是县衙的衙役。
一名衙役上前一步走到于生的身边,皱眉看向谢千皙,目露嫌弃。
“于公子,这不像是妇人,还是个黄花大姑娘吧,而且长得也太丑了些,上面不会要的。”
谢千皙眉眼微敛,嘴唇紧抿,微微低着头,垂眸不发一言,恰到好处地表现出害怕的模样。
于生上前狠狠踢了谢千皙的膝盖一脚,听到她闷哼出声,这才罢手。
“你们带给我堂兄去,还是老地点,不会亏了你们的,我们于家又不缺钱!”
于生颐指气使地使唤着,衙役们想起从未兑现过的银钱,都有些不满,却又不得不听命行事。
“赶紧的,堂兄最近火气有些大,正好让他消消气。”
谢千皙一手拉着青雨,一手暗暗地抚着膝盖,眼底掠过讥笑。
青雨那日取回了帕子,于世要是知道帕子无故失踪,不着急上火才怪。
于生神情倨傲,见衙役们行事拖沓,便威胁要告诉舅舅打死他们,衙役们面色都有些不好,眼下闪过愧色,还是将谢千皙和青雨绑了起来,但行事却极为敷衍,绑缚的绳索也松松垮垮。
谢千皙和青雨默契对视一眼,悄无声息地将袖中的一只耳环丢在角落处。
谢千皙袖子中还有些迷烟粉,要是用在此处,并不能逃脱,还不如等待时机再议。
于生想起自己的银票来,他撇撇嘴,使唤衙役上前搜身。
青雨挡在谢千皙的身前,慌忙将锅甩走。
“我们姑娘也是被他们骗了,你的银票在愿许坊呢,我姑娘还冤呢,要不是他们说给我们姑娘报酬,我们姑娘何至于找公子的麻烦,一分没捞着不说,平白没了两千两,还惹来麻烦。”
“好啊,你们果然在算计我!”
于生一听,挥手就要打过去,衙役头子看着不忍,便伸手拦住,他掩下眼底的不屑,语气带着讥讽。
“于公子,要是打坏了,小的们就懒得送过去了,您自己看着处理吧,吴大人那还有事需要小的办。”
提起吴大人,于生这才耐住脾气。他气得甩了甩衣袖,却见谢千皙的眼神一直落在他手中的簪子上,面上充斥恶意,笑得阴凉。
“想要簪子?”
谢千皙点点头,却瞧不见面上神色。
“我偏不给你!”
于生本想掰断簪子,却被一不下心被簪尖划破了手,鲜血随着手指滴在地上,许是夜风吹过,于生无端感受到一阵凉意,手上传来一阵密密麻麻的刺痛。
他气得丢了簪子,骂骂咧咧的,一个人朝愿许坊去了。
衙役们根本懒得管于生的安危,只是带着谢千皙穿过小巷道,朝一个院子走去。
谢千皙无声冷笑,定定望了望于生的背影,由着衙役带走自己。
她和青雨对视了一眼,随即,谢千皙略微上前,挡住青雨的身形,青雨小心地在街角洒下不明粉末,他们并没有察觉。
陆言之奔在街道上,却见自己派过去的人正与另一人打得起劲。
他将两枚暗器飞出,直扫两人面门。
“蠢!”
两人摸不着头脑,对视间,终于发现是自己人…
又绕过了一条小巷,瞧见一群衣衫破烂的男子们围殴一个男子,嘴里骂骂咧咧。
他们听见脚步声,忙不迭地散开了,陆言之这才看见躺在地上的于生,他嘴唇乌黑,身上满是脏污,脸上更是肿得不成样子,右手手指上还有一处泛黑的伤痕。
这手指的伤痕…
“嘿嘿,这好像是簪子落下的哈,”鼻青脸肿的狄仇略微讨好地靠近陆言之,“谢姑娘带着一身毒,尤其那根簪子,簪尖乌黑乌黑的,指不定带着见血封喉的奇毒…”
陆言之一记冷眼,冻得狄仇瞬间说不出话来。
她还带毒出门!
不怕伤了自己吗!
约莫过了半炷香,几人来到了方才谢千皙被抓的地方,陆言之眼尖地发现地上掉落的耳环,不远处还有带着血的簪子。
他将东西收进袖中,就听奇书惊呼。
“公子,这边,谢姑娘留了线索!”
走了一段路后,谢千皙和青雨被蒙着眼,又绕了好几圈,才走进一处院子。
院中散发着桂花香,香气宜人。
要是她没记错,县衙后院有一株桂花树。
那些人似乎与另一行人汇合了般,窸窸窣窣了好一阵,不知说了些什么,随后两人就被丢进一处屋子。
谢千皙和青雨就解了绑缚的绳索,透着窗户的缝隙,悄悄张望。
屋外只有一人看守,那人精神萎靡,正打着瞌睡。
谢千皙取出袖中藏着的一枚白色药丸,轻轻一弹,随即,一阵烟雾,悄悄钻入那人的鼻尖。
她身上所有的迷药毒丸都是府医近日赶工所出,谢千皙在府中抓了几只老鼠试验了番,药效极佳。
果然,不多会,那人便瘫倒在地。
谢千皙观察周遭环境,见四周环境荒凉,像是一处偏僻院落。
两人穿梭于回廊间,却见一名衙役抬着一麻袋往角门走去,两人赶紧掩住身形。
衙役听闻轻微的声响,身形一顿,回身走向两人。
谢千皙呼吸一紧,心砰砰跳着。
此时,一只野猫突然窜了过来,衙役一脚踢了过去,呸了一声,然后转身离去,并没有发现两人。
谢千皙顿时松一口气,却不敢大意,她与青雨对视了一眼,放缓呼吸,远远跟着。
他从角门处离开,扛着人来到离角门不远的一家铺子。
牌匾上写着,王记绸缎庄…是王家的铺子…
这事同王家竟也有干系!
过了会,却不见他从店铺走出,谢千皙略感疑惑,却忽然想到县衙书房的密道。
她带着青雨悄无声息来到书房不远处,正巧看见那人从书房门口走了出来。
从书房外传出一中年男子的声音,这人曾拜访过方家,正是吴县令。
“今夜送一批人出去,既然那两人是于生要送的,就派两人送去,下次这类活计就不要接了,让那小子自己解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