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千皙沉着脸,踱步于回廊上,在不远处瞧见一个绿色衣裙的身影。
面容陌生,身形却有些熟悉。
“青雨,那丫鬟是哪个院的?”
青雨根据谢千皙所言的方向望了望,皱着眉摇了摇头。
“奴婢并不记得各个夫人房中有这么个丫鬟。”
“跟上去瞧瞧,看她去哪儿了,别让她发现了。”
青雨约莫去了两炷香的时间才回来,谢千皙略感奇怪。
方怀虽为族长,却另辟府宅居住,并不和方家族人住在一起,因为所谓的方宅也并不大,走上一圈也并不需要多少时间。
青雨面色依旧冷淡,气息平稳。
“姑娘,她先去了二夫人凭碉院,与院中扫洒的丫鬟说了话,言语无甚特别,随后又去了三夫人的依阑院。奴婢打听到,她是依阑院新来的扫洒丫头,名唤小碗。”
“三舅母的人?”
“姑娘,可需奴婢盯着些?”
“无甚异常,暂时不用了。”
前世她将自己锁在屋内,并不知道方家后宅情况,想当然认为一切都与掌家的孙氏有关,经过今日这一遭,才知事情并不像表面那般简单,这方宅风起云涌,还需谨慎行事。
天色渐晚,小碗又从依阑院出来,避开众人,抄小道来到一处颇为偏僻,荒凉的院落。
从院子里出来一个覆着黑布巾的嬷嬷,容貌平凡,却与小碗有些相似。小碗急忙上前搀扶,恭敬至极。
“嬷嬷,你交代的事小碗办好啦,很快他们就能狗咬狗,乱成一锅粥啦。”
那默默眼睛眯着,眼底尽是厉色,周身的气质阴沉。
“乖孩子,你做得很好,记住,凡事不要强出头,要学会利用他人之间的矛盾,让他们自相残杀。”
“小碗省得了。”
谢千皙着实悠闲过了几日,她还未舒服地喟叹,麻烦便找上了门。
绿爻是在谢千皙准备歇下之时来的,跪在院外,举着一杯热茶,故意放大声量叫喊。
“姑娘就让绿爻回来吧,绿爻从小和姑娘一起长大,没功劳也有苦劳啊,姑娘可还记得,五年前您游玩不慎落水,还是绿爻不顾危险救您的…”
谢千皙接过青雨递过来的茶杯,抿着茶水,神色自若。
“姑娘,青雨去撕了她的嘴!”
青雨紧握拳头,一张小脸气得通红,可爱的样子不禁让谢千皙失笑。
“青雨,你看着沉稳,没想到如此暴躁。”
“姑娘,府中人多眼杂,恐生闲话…”
青雨替自家姑娘不平,明明她漂亮有礼还聪明,可就是有好多人想害她!
她要告诉夫人去,让夫人同意自己,将坏人都打一顿!
谢千皙忍不住捏了捏青雨的圆脸,笑着说道:“好啦好啦,别生气了,你去将她唤进来吧。”
绿爻进来后,便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茶杯高举过头,开始表忠心。
“主子,绿爻错了,绿爻再也不敢了,您怎么罚绿爻都可以,就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您让绿爻回来吧!”
“你带人潜进我屋里时,可记得往日情分?绿爻,你可知,以你的罪状,是没有一户人家愿意要你的,我现在让你去了环姑娘那儿,已经是极大的宽容了,你可要珍惜啊!”
“姑娘,奴婢舍不得您…”
绿爻呜呜直哭,垂首跪着,面色却发狠,眼中尽是恶毒。
“那姑娘喝了这杯茶吧,就当全了我们主仆情分。”
谢千皙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不动如山。
“好啊。”
她接过茶杯,缓缓靠近嘴边。
谢千皙却忽然揪起绿爻的头发,趁其吃痛地张大嘴之际,将茶尽数送进她的嘴里。
“你喝也一样,也能全我们主仆之情。”
“啊啊啊啊啊!”
绿爻似像疯了似的,将手指伸进咽喉处,拼命抠自己的喉咙,想要将茶水吐出来,却无济于事。
“怎么样,毒茶好喝吗!”
谢千皙将茶杯一摔,气势陡然一变,令绿爻心惊。
青雨一脚踢在绿爻的肩膀,她顿时瘫倒在地。
“姑娘,姑娘,饶命…是,是环姑娘逼奴婢的,奴婢不做,她就要打死奴婢…”
“绿爻,”谢千皙弯下腰,在绿爻耳边轻声呢喃细语着,“我可以给你条生路,只要你替我将这茶送给陈环儿喝。”
绿爻立马点头答应,连连磕了好几个头。
“奴婢一定将事情办好,谢姑娘给奴婢一条生路!”
绿爻走后,谢千皙在青雨的伺候下,又重新洗漱了番。
谢千皙从青雨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了几分忧虑,知道她是担心绿爻。
“我知道绿爻不可信,我只是不想脏了自己的手,就让陈环儿替我处理了吧,当然,要是能看到陈环儿倒霉,我也是很乐意的。”
夜色深沉,绿爻穿过小道,来到陈环儿的小院,进入主卧。
“动作怎么这么慢?”
绿爻压下怦怦乱跳的心,端着冒着热气的银耳莲子羹,低头跪在陈环儿脚下。
“奴婢去厨房取姑娘的汤了。”
她见陈环儿不可置否地点头,小口小口地喝着汤,眼底划过幸灾乐祸的笑意。
“奴婢跪在皙姑娘院外,大喊大叫,道往日恩情,皙姑娘怕毁了自己名声,就让奴婢进去了,奴婢装哭卖乖,她便心软了,不仅喝了奴婢的茶水,还让奴婢明日回去伺候呢,到时便可继续替环姑娘…”
绿爻想在离开之前再坑陈环儿一回,让她心甘情愿给自己银钱,便啰嗦地说了一堆自己的功劳,谁知说多错多,陈环儿一下子便觉出不对来。
“贱婢,你敢唬我。”
陈环儿一只手死死掐着绿爻的脖颈,往日见风就倒的柔弱之人,此时却像夜叉一般骇人,绿爻怎么也挣扎不开。
“你以为我像你这般蠢,她能喝你的茶水不假,但是绝不会让你回她身边伺候!”
“奴婢说得句句属实,环姑娘饶命…”
绿爻的求饶声渐渐微弱,几息后,她手臂无力地垂在两侧,竟毫无生息了!
陈环儿将她扔到地上,侧首示意橙绿处理了,便安然歇息去了。
次日一早,一声突兀的尖叫打破了沉寂。
“啊,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