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路上,路过庆阳街,谢千皙便想起黄云赌钱一事来,便用了王秀秀和陈环儿收买歹人的银钱,让青雨带上,去打听黄云的事情。
本想着她要是犯错未深,自己也不是不能给她一个机会,没成想…
罢了,索性娘亲将青雨拨给了她,暂时还算有人用,就是娘亲身边…
现在去找个会点武会点医术的丫鬟还来得及吗?
不知怎么的,谢千皙就想起陆言之来,总觉得他应该会有办法。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连忙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暗道自己胡思乱想。
要死了,自己怎么想起陆言之来了!
她却又想起另一件事情来,那个所谓吃坏肚子的车夫。
她曾私下问过大夫,大夫说不像是吃坏了肚子,倒像是中了毒。
车夫乃是方家的家生子,那日清晨吃了张厨娘给的馒头。
要是谢千皙没记错,张厨娘是随孙氏陪嫁过来的…
娘亲前世身死,会不会也是中毒之故?
外祖母习武出身,身体康健,娘亲死后却突发急症而亡,饮食中是否也被下了毒?
会是孙氏做的吗?
谢千皙并不想留下任何安全隐患,她走出院子,朝后厨而去。
却在假山后,听到争吵的声音。
“五十两!”
“没有?那我就去告诉老夫人,我们的张厨娘将加了料的馒头给车夫吃…”
闻言,谢千皙脚步一顿,悄悄将自己身形遮掩住,竖起耳朵听着。
“车夫自己吃坏了肚子与我有何干系!你再胡说一句,我就去告诉主子,治你乱言之罪。”
这刻意放低的嗓音,透着慌张,要是没鬼,又何必受人威胁。
“没关系?那就去请府医仔细探探,看到底是中毒还是吃坏肚子!我若是没证据,能来找你?我记得,之前府里都是向街尾的李婆子收菜吧,现在怎么换成街口的陈婆子了,还有厨房那鸡鸭鱼肉,我瞧着也不怎么新鲜了…张厨娘,我也不一一点破了…”
“住口!”
张厨娘扑上前去,肥厚的手掌死死捂住那人的嘴巴。
那人却并不慌张,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条,在她面前甩了甩。
那纸上写着什么,谢千皙并不知晓,只见,张厨娘连忙松开手掌,去抢夺那张纸。
那人自然不肯让她得逞,张口欲喊。
张厨娘败下阵来,颓败地低着头。
“怎么样?去筹钱吧…啧,只能怪你自己,好好的非得跟人立什么字据,生生留下把柄!”
“这,这么多钱,你给我点时间…”
“得了吧,你平时贪得那么多,也就流出一丝丝缝而已。”
两人说完,便一前一后地分头而去,那人离去时,袖子里的纸条却飞了出来,掉在地上。
过了好一会,谢千皙才走了出来,捡起纸条,眉头紧蹙地转身离去。
看着谢千皙离去的身影,原本该离去的那人却忽然出现,将脸上的妆容褪去,露出一张平凡的脸,朝一院落而去。
谢千皙拿着这张纸,踌躇了会,还是去寻了方氏。
方氏人将卖菜的婆子带进府问话,这些婆子只是平民百姓,哪里敢得罪世家大族,便将张厨娘卖了个干净。
方老夫人得知后,气得拍碎了桌案的一角。
“张厨娘,方家待下人一向不薄,没想到养出了你贪婪的毛病,将钱全都吐出来,着牙婆子来一趟,让人带走!”
张婆子哭喊着求饶,方老夫人正在气头上,顺手将茶杯掷了过去,茶水瞬间撒了一地。
哪怕是方氏,都被自家亲娘的怒火吓了一跳,而谢千皙和一侧的二夫人陈氏却无甚反应,皆安然地喝着茶水。
“等等,老身且问你,为何给车夫毒馒头,是想害死主子们吗!”
张厨娘闻言,吓得忘记了哭,怔愣当场。
“聋了吗!”
方老夫人是真的生气了,她大吼一声,将想要上前求情的孙氏吓得跌回座位上。
张婆子哇哇大叫起来,却朝着孙氏爬去,一张脸泪痕斑驳。
“大夫人,你救救奴婢,奴婢可都是听你吩咐做事的啊…”
孙氏想要求情的心思彻底歇了,她猛退几步,似是躲避瘟疫般,指着张厨娘破口大骂。
“胡乱攀扯什么,我何时让你下毒害车夫了?我还在马车上呢,我找死吗!来人,将这刁奴拉下去!”
“奴婢是按照夫人的意思办事啊,你不能不管奴婢啊!”
“闭嘴!”
孙氏扇了两巴掌过去,又唤人将人拖下去,她拍了拍胸口,面色涨红,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方老夫人缓了语气道:“孙氏,我不会听信下人的片面之词就认定是你所为,你的为人,我多少有些了解,但是,你管束不力却是事实,这样吧,你且闭门思过半月,中馈暂由老二家的管着吧。”
“又不是我的错,你凭什么夺了我的掌家权!我可不能闭门不出,我还有几个好宴会要参加呢…”
“你将我的话都当耳旁风了不成,如此高调示人,是想将方家架在火上烤吗!”
“我还不是为了柔儿的婚事,你只将好的留给外孙女,我还只能自己筹谋了…”
孙氏这一言,愈发像就是她派人算计谢千皙的了。
方老夫人顿时气急,桌上的茶盏抖落一地,方氏怕方老夫人怒火上头出事,忙起身劝慰道:“娘,大嫂的为人我最是清楚,我再好好劝劝她就是了…”
“呸,谁要你假好心!虚伪!”
“滚回你院子里去,我不想看见你!”
孙氏神情愤愤地大步离开,恨恨地瞪着方氏及谢千皙。
旁观全程的谢千皙反应过来,明白事情出现了偏差。
孙氏要是真有本事算计人,又怎会轻易被人揭发?
谢千皙想到了前世陈环儿说的话,是她与赵潜勿一起算计自己跌下马车,难道是陈环儿派人偷了孙氏的信物哄骗了厨娘?
还有那张揭露张厨娘的罪证的纸条,是故意留给自己的?
谢千皙扫了几人一眼。
陈氏沉默寡言,三夫人周氏乃是继室,年纪并不比她大多少,天真烂漫的性子,看着倒是心思浅…
谢千皙眉头紧锁,心头叹息,自己行事冲动,终是成了别人手中砍向孙氏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