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长衍攥的丫头手指头都快断了。她痛苦地发出嘶嘶的声音，男人这才缓过神放开她。
他在昏迷的时候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的小媳妇被村民绑起来祭祀，只是梦里的那个小媳妇为了活命，出卖了他。
他被村民围攻，村里的壮年汉子为了杀他，车轮战了两天两夜。
村民们死伤惨重，他也受了重伤，撑着最后一口气逃到山上，最后被邻村的徐梓琪救了下来，等他回去的时候，爷爷已经被逼死了。
起初他只是当个梦。
直到遇到徐梓琪，他就知道，梦里经历都是真实的。
梦里那个，贪生怕死胆小如鼠的宁七月，才更像是他的小媳妇。
而不是现在这个。
他连老爷子都没说。
他找到宁七月的时候，她已经没了任何气息。
把她和爷爷带回山洞之后，他在树林里昏迷了一天一夜。
等回到山洞的时候，昏迷的爷爷还没醒，但那原本已经没任何气息的小丫头忽然有了微弱的气息。
这个人是不一样的，他知道。
或者在祭祀火烧她的那天，这具身体就被换了芯子。
姜长衍唇角向上扬了几分，冷厉的面容挂上一抹温柔的笑。
这人是为他而来，是他的。
不管如何，他都不会放手！
…
镇上到处都是流民，有挨家挨户讨食的，有挨着墙根睡觉的。
这都是从北边过来的流民，越往北旱灾越严重。
姜长衍压低兜帽，几个转身间去了一间药房，把一兜子带血的鹿茸和鹿心往柜上一扔。
他高大健壮，加上浑身煞气凌厉，就算瘸了一只腿，也没人敢惹。
鹿心很新鲜，还滴着血，蔓延到柜面上。
掌柜的虽然生气也不敢吱声，让药僮领到后面处理：“您坐着等一会儿，一刻钟就好。”
这是用来给老爷子和丫头吊命用的。
火场上找出来的三十两银子都用来买参片吊命，如今银子用完了，他就去深山。
人参灵芝鹿茸，找到什么是什么。
掌柜是个懂事的，没问他用这些东西做什么，点头哈腰地把他要的药包起来。
每次他来掌柜的都心里发怵，用人参吊命，那可是濒死之人才会用的。
“哎，听说十里外的青云村烧死一个有办法降雨的巫女，一起死的还有老爷子，两人尸体到现在都没找到，说是凭空消失了，也不知道真假。”
这世道，为了活命，什么异事都能冒出来。
“前几日不是响了大雷，还下了一阵雨，下了一炷香不到的功夫。”
说话那人突然压低了声音。
“说是烧死那巫女得罪了龙王，龙王生气不下了。”
那天可是天雷滚滚，响彻一夜，以为会下大暴雨。
谁知只零星滴了一阵子。
第二天早上起来，地皮都干了。
这几日到处都在传，青云村烧死的那巫女找龙王告状，还要天降大旱为她报仇。
掌柜的摇了摇头，他是不信这些神乎其乎的东西，这现在日子太难了，听着都心里发寒。
掌柜下意识看向姜长衍，见他稳坐如钟，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表情。
后厨处理好鹿心，姜长衍拿着药包，提着瓦罐离开药房。
刚一走出来，就看到一鬼鬼祟祟的人影从隔壁小巷子里窜出来。
身影很眼熟。
姜长衍周身寒气肆意飞扬，眼神朝下压了压。
一路尾随那人到了一处小巷子。
巷子隔壁是镇上的巡治所，县衙郑主簿常驻青云镇。
负责镇上的一切事务。
只见小巷子里，对方身形修长，穿着宽大的儒衫，肩膀微驼，五官细长。
是姜家人，姜老二的次子，二郎姜有志。
在镇上的豫章书院读书。
姜长衍将身形隐在院墙后的阴影里，看着姜有志弯腰讨好地将一张纸递给他面前身穿锦缎华服的男子。
“这是证据，这件事就拜托郑公子了，麻烦您把这个交给主薄，书院那边的课业，我帮你解决。”
那人不耐地挥挥手：“我知道了，姜大要真是犬戎人，你这可是大义灭亲，等于立了大功啊，等着受奖赏吧！”
姜有志难掩兴奋地搓搓手：“我不求立功也不要奖赏，您知道我娘死在那贼人之手，可怜我娘对他那么照顾，我……”
“放心，这件事一定会帮你讨回公道，咱们青云镇可不能出现犬戎的细作。”
“那是，那是。”姜有志连连点头，“那姜大武艺高强，村里几十个壮汉车轮战都没要了他的命，还得提醒主薄注意安全，最好将他就地格杀。”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正要走。
忽然一道凛冽的寒气迅疾而来，那公子后颈脖被敲了一下，身体一软，昏了过去，昏过去之前还以为是姜有志干的，气得双手发抖：“姜有志你……”
姜有志眼睁睁看着对面的人突然晕倒，吓得连连后退，下一刻，后颈一疼，也不受控制扑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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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村，经过前几日一场大战后，破败的祠堂更加摇摇欲坠。
满园狼藉，地砖上的血迹已经变成暗红色，有的已经渗入土里，开始变黑。
村里的族长们正在开会，村里家家户户能说得上话的都来了。
“里长，你给拿个主意啊，现在怎么办？”
“正常人怎么会突然不见？那丫头不会真能请动龙王吧？我们赶紧把她找回来。”
“对！姜大杀了姜老二的媳妇，肯定把人救走了，说不定人还活着，咱们再不行动，就来不及了。”
“我呸！”
蹲在门槛上的姜老二捋着袖子站了起来，恶狠狠地看着他们：“死的不是你们的媳妇，一群人站着说话不腰疼，姜大那是杀人，咱们要去报官！”
“报官？报什么官！？您是想要我们全村人的命吗？上次要不是你怂恿里长烧房子，能有这事？现在好了，龙王震怒，响了一晚上的雷，就是一点儿雨都没下，庄稼旱死了你们赔？”
“就是，你们不就是想要姜老爷的地和房子？拉着全村一起，你现在还想害死我们不成？”
“你个老婆子说什么胡话！你问问九叔公，谢二伯，谢三伯家愿不愿意！”
“我儿子被姜大打残，现在还在床上没起来，我第一个不同意！必须除掉姜大一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