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一阵大风呼啸而过,把一间木屋的门给吹开了一条门缝。
就在那一刻,木扬清看见屋内躺着两具尸体,地上的血迹已经凝结成红色的冰块。
风过了,木门慢慢地关闭,伴随着吱的一声。
木扬清心中大惊,难道雪儿姑娘已遭毒手?他从雪堆上腾起,几个箭步冲进那间木屋里面。
那两具尸体都是喉咙被刺穿,一男一女,都是老人。
遭到毒手的并不是雪儿,木扬清才稍稍放心。
木屋内,没有凌乱,东西都摆放得整齐,更打斗过的痕迹。只在靠着湖边那道木墙下面发现数十粒散落在地的小冰块。
是什么人对这对老夫妇下如此毒手?是红发老人他们吗?他们为什么要杀一对貌似平凡的老夫妇呢?
他走出木屋,雪地上只有自己刚刚踏过的痕迹。
凶手能无形无痕地杀人?他不相信,仔细地寻找附近,要寻找出一点蛛丝马迹。但寻了很久,依然没有发现。
他想起了自己特殊的能力,或许能派上用场,又或许已经失效,然而还是要试一试。
他走回木屋内,看着那对死去的老夫妇,伸出手,在他们被刺穿的伤口上触碰了一下。
瞬即,他脑海中闪过一道白光,接着眼前展现出一幅画面。
红发老人站在遥远远的湖边,冷冷地看着那对胆怯后退入屋的老夫妇。老夫妇不断地摇头,甚至跪下求饶。不过,红发老人两指一挥,两道由气凝成的寒冰剑凌空飞梭十丈,穿透了那对老夫妇的咽喉。两把寒冰剑最后击在木墙之上,击碎散落。
这个红发老夫武功确实惊人,自己绝不是对手。
他要杀的人乃是戚皇后与雪儿,不达目标绝不罢休。
他奔跑到对岸,果真发现了差不多融化完的马蹄印。
一路追逐,所到之处,马蹄印便隐没。
木扬清只能拼命地跑,拼命地追,要赶在雪印消失之前找到雪儿的下落。
马蹄印的终点在山峰之上完全消失掉了。
木扬清所能看到的不再是马蹄印了,而是真实的骏马,还有那些戴着喇嘛毡帽的汉子。
山崖边,红发老人正与一名青衣女子缠斗。
木扬清认得那名青衣女子,乃是雪域城的晏青,他的救命恩人。
在寒风凛冽的崖边,站着一名婀娜的白衣女子。她搀扶着一名脸色苍白的妇人,同时还有一名男子胆颤地拉着她的衣角。
她便是戚寒雪。在深渊前,她显得是那么的柔弱,但在母亲与哥哥身前,她又表现得那么坚毅与勇敢。
再看与红发老人激斗的晏青,完全落于下风。
她长剑在手,剑气一道,凌厉却不霸道,精妙却不狠毒。与之相比,红发老人两手空空,赤手空拳,不过那十只手指却比任何一把有形利剑要厉害百倍。
任意一只手指只需一伸一弹,便会凝结周围之气,形成寒冰利剑,击向对敌。
因此两人之斗,总能听见砰砰之声,寒冰剑与晏青手中之剑相碰不停。
谁人都能看出,红发老人并未有尽全力,看似在试探,又看似在戏弄,才让晏青硬撑到现在仍没落败受伤。
雪域城所创造的剑法,威力当然不弱。而且晏青自幼习武,又得到父亲的亲自指点,其修为已到了一定境界。
然而,一山还有一山高,强中自有强中手。
稚嫩的晏青又怎会是红发老人的对手呢?
红发老人双手空拍,却凝聚两股无形之力,将晏青逼退数步之后道:“姑娘对剑法的领悟不错,年纪轻轻竟然有这样的修为,再看你面相,是天资聪颖之人,有能力又有天分,实在难得。这些年,老夫一直在寻找继承衣钵的人,哈哈,今天终于让老夫碰见了。怎样,拜老夫为师吧?丫头。”
原来红发老人一直手下留情是为了试探晏青的资质,更有收她为徒之心。
晏青自知难敌对方,不过傲骨凛然,道:“哼,你算什么东西,竟然要本姑娘拜师,真不知臊!”
“你瞧不起老夫?刚才交手,你就看不出老夫的厉害?”红发老人问道。
晏青道:“没错,你是比我厉害,不过再厉害也没有一个人厉害。你要我拜你为师,行,先把那个人打败再说。”
红发老人道:“那个人是谁?”
晏青心想:自从下山之后,好不容易才混了个女侠头衔,而且没被雪域城的人发现行踪,实在是过瘾。倘若现在我把爹爹的名号给说出,那不就泄露行踪,很快就会有师兄找上的了。不过那红衣老贼武功实在是高,我定不是他的对手,如果不把爹爹的名号说出,那自己这些人都会没名的。
权衡利弊之后,她道:“他的名字一说出,我怕你吓得浑身发抖,夹腿就跑。”
“哈哈哈,让老夫觉得害怕的人出现,这可是老夫等了几十年的心愿。”红发老人狂妄地说道。
晏青说道:“你就这么的狂妄?难道雪域城城主你也不放在眼里?”
“你指的是真全那老秃驴?”红发老人语气极其蔑视。
晏青一下子发火,道:“你这老东西,干嘛张口就骂人?真全道长仁义两全,是得道之人!”
“啊呸!”红发老人更是大吐口沫,道:“真全道貌岸然,十足的伪君子!别人看不穿他的真面目,老夫还看不穿吗?”
“你......”晏青见对方连连侮辱爹爹,气愤到极点,挺剑直刺过去。
红发老人伸出两指一夹,钳制长剑,任凭晏青拖拉,那把剑就是一点不动。
红发老人道:“丫头,你这么维护真全那秃驴,难不成他是你的师傅?”
晏青道:“没错,我就是真全道长最不成材的徒儿。”原本打算用雪域城城主的大名震慑红发老人,没想到不奏效,对方似乎与爹爹有深仇大恨,不单不屑,且出言侮辱。
如此情形,更不能落爹爹的面子,因此才自称自己是爹爹最差的弟子。
“你果真是真全的弟子?”红发老人问道。
晏青道:“你是聋了还是傻了,本姑娘不是说了吗,我就是真全道长最差劲最差劲的弟子。如果我能学到师傅的三成功力,不,哪怕是一成,足以打得你满地找牙!”
红发老人哼哼两声,道:“丫头,牛皮话可不能乱吹,吹过了就是心虚。不过你刚才那番话让老夫更加铁定了收你为徒的心。”
晏青道:“那是你一厢情愿,我有好好的师傅不要,会拜你这个糟老头为师?真是笑话!”
红发老人背后的一名弟子喝道:“你这臭丫头,别人拜教主为师,教主从不正眼看一下。难得教主看得上你,你却不知死活,胡言乱语,顶撞教主。不给点厉害你瞧瞧,你都不知道龙阳教的威名!”说完抽出刀,往晏青砍去。
突然,那名弟子整个人被拍飞,摔下崖底。
出手的并非是晏青,而是红发老人。
杀掉自己的一名教众,红发老人却当作踩死一只蚂蚁,若无其事,道:“身为老夫门下弟子,却对老夫的爱徒无礼。该死!”他此举无非是为了讨好晏青,让其肯拜他为师。
但晏青却感到无比心寒。龙阳教,乃北方最负盛名,人数最多,最有势力的第一大派别。龙阳教与雪域城齐名,势力也旗鼓相当。
民间有云:天下分四派,四派揽天下。
东屹岱宗,南坐天门,北卧龙阳,西盘雪域。
岱宗派,天门教,龙阳教,雪域城并称为天下四大门派。
四个门派各自盘踞一方,称霸一方,平日甚少联系,大有闭门造车的情形。
近几年,雪域城与岱宗派、天门教渐渐有所交往,唯独对龙阳教仍怀有敌意,城中资历较深的弟子都视龙阳教为邪教,称龙阳教教主格狼为魔头。
晏青对门派之间的斗争,没什么兴趣,没有深究,人云亦云,认为龙阳教教主就是个大魔头。
没想到,刚才还与大魔头交过招,又见其突然出手杀了一名为他出头的弟子,心狠手辣,不念情分,果真就是个大魔头。
她道:“哼,谁是你的爱徒了?像你这种无情无义的人,谁做你的徒弟谁遭殃!”
格狼道:“丫头,别有存活的机会而不去抓住。老夫可没什么耐性的。再给你一刻时辰考虑,倘若你依然执迷不悟,仍然不肯拜老夫为师,老夫可不再有惜才之心,你将于她们一起葬身崖底!”说完,目光已泛起一阵杀意。
此话一出,晏青不得不重新考虑了。论法术,论人数,自己一方远不及龙阳教。若是自己低头,忍一时之气,或许能救下雪儿妹妹一家人的性命。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该进则进,该退则退,有时候也不得不低头。
她对格狼道:“好,拜你为师也行,不过我有个条件。”
“罕见呀,只有老夫给要拜师的人提条件的,没有拜师人敢给老人开条件。不过也蛮新鲜的,尽管说出听听。”格狼道。
晏青道:“我拜你为师,你放了雪儿她们。”
格狼想也没想便回道:“你还是提过别的条件吧。戚皇后的性命,老夫今日一定要取的。”
晏青道:“为何要对她们赶尽杀绝?”
格狼道:“有些人存活在世上随时随地都会成为别人的绊脚石,不除不行,以绝后患。”
“格狼,你别不识好歹!当初若不是我替国王求情,宽恕了你,你能活到今日吗?”说话的乃是戚皇后。此时她病怏怏的,也沦为平常百姓多年,但说话分量却不减半点皇后的威严,令闻者肃然起敬。
格狼也是定了定神才对戚皇后道:“没错,当年老夫兵败磨城,理应以死谢罪,是你在旁说了几句话,托木铁才不杀老夫。不过,也正因为是你的阴谋诡计,老夫最心爱的女人才会嫁给了托木铁。一恩一仇相比,老夫恨你多过感恩,并且恨了二十年,不杀你难以解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