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暗涌,黑色的轿车晚间准时停在好友的店门前。
刚入初秋,向来有些冷清的燕城,在灯红酒绿之间,多了几分烟火气息。
孟宴臣下了车,一身黑色西装沾染上秋时雨丝,当他回望万家灯火,不再似从前心境。
浅浅笑之,便从容转身,踏进入了夜的喧嚣之中。
肖亦骁一眼就看到了自家好友,赶忙儿放下手里的事情走了过去。
毕竟,对于如今看起来有一点点烟火尘世气息的孟宴臣,可是不常见啊!
他隐隐约约觉得,会与那个未曾谋面的相亲对象有关,不过想来也算是一件好事。
叹了一口气,肖亦骁敛去些许神情,一个动作上去揽着孟宴臣大声笑着说:“宴臣,你可算是来了,我还以为你今天又打算放我鸽子了呢?”
不记得是那一次了,反正在肖亦骁的记忆里,孟宴臣总是很忙,他们几个兄弟的聚会也没有时间。
被困在古堡的蝴蝶,好像经年累月都难以飞出外面的世界,自由的气息于他而言,很是可贵。
如今看来,他应该找到了属于自己栖息的一方净土了,真想见见那个姑娘。
听了这调侃的话语,一旁的孟宴臣伸手推了推鼻翼上的那副金丝眼镜,“不会,况且我明天下午就要飞云南了。”
这一场绮丽的梦,会在赤忱的两人之间开出灿烂的花来。
而在一旁的肖亦骁听来,却是另一种意思,“哦!不会就好,嗯?你要明天飞云南?”
他转头盯着面前目光平静的人,开口问道:“你干嘛去?”
“有一个投资方案的研发中心在那里,我过去看看。”
说话间,两人走到了一处人较少的吧台坐下。
听了这话,肖亦骁闷声回了句:“哦!前几天我听陈铭宇说过,好像是一家研发抗癌药物的公司。”
不再有疑惑,便向好友递去了一杯年份久远的红酒,他觉得顺便去散散心也好。
孟宴臣紧了紧心神,摩挲着玻璃酒杯上凸起的纹饰,低语:“嗯,叫云济制药。”
红光掩映在他平静的脸庞,在话语落的瞬间多了几分难得的笑意。
“我这次出差,可能会有点久。”
肖亦骁抬眸,瞥了他一眼,望着他稍现端倪的浅笑,有些不知所以,倒是想起孟宴臣之前的一些行为。
“其实我想问一下,你一个不跳舞、不泡妞的人,天天往我这跑,浪费什么资源。“肖亦骁觉得此刻的挚友,像极了在商场驰骋却会对爱人温柔体贴的集团总裁,“你这张脸,不去找一个天仙相配,可惜了。”
不过,他似乎是想错了,孟宴臣骨子里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这方的话才刚刚落下,中心的舞台便响起了种种声音,有放肆跳舞的嗨皮声,有架子鼓酣畅淋漓的打击乐声……各种各样的声音交杂在一起,但落入孟宴臣耳边的是一去别样的歌声。
凝神听了一会儿,他便从容转过去,回答肖亦骁的问题,“今天倒是可以庆祝一下。”
所答非问,就是在避开自己的问题,肖亦骁没有说什么,只是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移开视线,紧接着转身走向调酒台。
他要调一杯可以说“真话”的酒,让孟宴臣喝了全数将他的小秘密吐出来。
见此情况,孟宴臣只是笑了笑。
修长的手指在透明的玻璃杯有一下没一下触碰着,红酒在无数灯光的折射下成了一道道明艳的红光,孟宴臣静静地坐着,耳边落下持续而来的歌声。
/无关风月我题序等你回/
/悬笔一绝那岸边浪千叠/
女声柔和的戏腔在灯酒绿之间却不显得突兀,倒是像一部经典电影一般,将这个故事娓娓道来。
是周杰伦的《兰亭序》,不知是什么时候,好像有一个人在他耳边这般唱过这首歌。
孟宴臣敛去面容上浅淡的笑意,指尖一蜷,本能地循着声音望过去。
/情字何解怎落笔都不对/
/而我独缺你一生的了解/
高台之上,人群之间,他看不清楚唱歌的人长什么样子,却能够轻易感受到太内心的情绪。
温柔平静,却又怀有无尽的遗憾。
旋即,他的目光穿透而过,落在那人身上,在虚无缥缈的灯光之下,一切逐渐清晰起来。
但,如同雪山朦胧,每一次大雪纷飞都会掩盖住世人的眼睛。
他好像看到了许红豆,却又不是她。
孟宴臣缓缓低下头,苦笑了一番。
怎么会是许红豆呢?他们此刻隔着千里山水,又怎么会见面,更何况她还在生自己的气,不会这般和颜悦色的。
而终于调好酒的肖亦骁走了过来,听着回响在不适合酒吧的歌声,他挑了一下眉头,“这歌调子太慢,还带着点戏腔,嗯,不太适合激情疯狂的夜晚。”
烟雾缭绕,歌声越来越微弱,直到她落下歌曲的最后一个音符,孟宴臣才缓缓抬眸。
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由得笑出了声,“我倒是觉得挺合适的,唱得也很好听。”
稍稍片刻,孟宴臣接过肖亦骁那杯精心调制的好酒,一饮而尽。
不过,他没能如某人的意愿,将酒杯随手搁置在大理石桌上,便站起身来。
“我有些累了,就先回去了。”孟宴臣嗓音低沉,随即向门口走去。
肖亦骁站在身后,看着那道黑色的背影,“不再多坐会儿?”
他还想套出些什么八卦来听听,看来是没戏了。
“不了。”
长街的灯光有些昏暗了,突如其来的细雨飘飘洒洒落了下来,衣角不免也沾染上雨之神赐予的灿烂火花。
孟宴臣缓缓走进雨夜,望着那方逐渐消失的月亮,不禁呢喃一句。
“也不知道,你见到我的时候,会不会高兴?”
某人长叹一声。
“大概还在生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