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太子殿下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把下面幕僚提出,直接刺杀段千凌这个计划否定,大概是想到那天知道父母离世的他很令她心疼。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出这个离谱又合理的计划,还自己说服了自己,竟然亲自上阵。
她忘不了那天知道她这个计划管家的震惊,好像是在说您可以不用这样。
大概她做下要亲自去的决定时,也有自私的。
太子殿下的独占欲很强的,最见不得自己的东西,自己的所有物被人看到知道,段千凌和她相处了一些时光就是属于她的。
她明知道少年如烈火一般,却还是奋不顾身的扑上去。
谁不会爱上那个正义又炙热的少年呢……
就算是现在的他也比不上,那时一腔孤勇的他。
但眼下的他还是那个心藏烈火的少年,只不过长大了,以更深沉的东西覆盖住,隐藏好。
让所有人都发不现,唯独在她面前展露。
段千凌见也从哑巴太子殿下这里什么都问不出来,也就不说话了,拽着她的手拉离书房。
“王妃,现在咱们该吃饭了。”段千凌从来没有这么喜欢喊过这两个字“王妃”,就好像和楼寻的羁绊又深了些。
太子殿下沉默任由他拉着,心里也放松不少,她现在真的无法去说出来。
结果饭菜都摆好了,段千凌突然来一句:“你们都下去,不用侍候。”
一水的侍卫侍女们就都出去了,太子殿下看这架势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段千凌见他们都出去:“太子殿下,我来侍候你吃饭。”
好家伙,这下子不叫王妃了。
“嗯。”
楼寻麻木的接受他和那天晚上一样的投喂,站着给她夹菜吃。
等她吃完,段千凌拿着她用过的碗就开始吃,她坐在一旁等着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等段千凌吃完就回头打量太子殿下的表情,期待能在她脸上看到一点不一样的反应。
但却让他失望了,他用着太子殿下的碗筷,她也没有什么反应。
不知道是真的不介意,还是年龄还小,没开窍呢?麻了。
他第一次想要了解一个人,亲近一个人,就碰见了根木头。(?)
或者是说现在大乾国摇摇欲坠,来不及儿女情长?
可这都以身犯险了,到底知道不知道什么意思。
爱情,可真难啊。
俩人吃完再次去了书房,坐在书桌两边,各自处理各自的事情,太子殿下一直都很勤勤恳恳的批阅密令。
再加上密令本来就没有奏折多,等楼寻批阅完,段千凌还在拿着笔疯狂批阅。
楼寻笑了,把板凳给端过去,坐在他身边。
段千凌下意识转头,眼神变得温柔,笑着揉了揉太子殿下的脑袋:
“太子殿下批阅的很快啊。”
楼寻不知怎么对这样认真的段千凌很是依赖,认真的让她心惊,蹭了蹭段千凌的肩膀,撒娇的小猫崽似的。
段千凌也不推开他,微微侧身让她靠着更舒服些,余光都在她身上,享受着难得的平静和亲昵,还不忘记看着手中的奏折。
楼寻靠着段千凌很是无聊,眼珠子乱转,最终视线落在段千凌手里的奏折上。
她斜靠在段千凌的肩膀上,视线正好无所顾忌的落在奏折上。
楼寻调皮的拽了下段千凌的肩膀:“这奏折我能看吗?”
段千凌再次微微侧身,立刻将奏折放在她面前:
“当然可以,太子殿下正好也自己了解了解。”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最后那句话段千凌还说没有说出去,太子殿下的帝王心术比他更厉害,哪能会不懂呢。
“太子殿下打算什么时候恢复?等你和我一起上朝,那我在朝堂上也不再是孤立无援了。”
楼寻深吸一口气,接过段千凌递过来的奏折,她低头看向这封奏折,奏折上的字行云流水,磅礴大气,是和她温润内敛的笔法不一样。
即使是楼寻这个不怎么会欣赏书法的人也会赞叹一声,好字。
再看内容,没有其他大臣那些繁文缛节,短短几行字精简直接,大概意思是自家儿子已经接受惩罚一个月了,现在是不是可以回来了?
看一眼落款,太子殿下暗道果然是他——秦得安。
他的儿子秦茂勋被段千凌罚入军营,历练一个月。
段千凌不在意点点头,大笑着道:“这是知道我批阅呢,直接把折子给在我这里。”
段千凌大笔一挥,朱红色的“准”字格外显眼。
楼寻接着跟段千凌看下一个,下一个是关于北疆边界的。
说起这件事俩人就高兴,之前段千凌奉命领兵前往南境边线抵御北疆,历时三年,终于北疆重伤。
上面是北疆皇帝发来求和书,表明派来和亲公主,从此以后百年不犯大乾国边境,年年纳贡。
这北疆众所周知,是大乾国北部边境的邻国,数百年来对大乾国多有骚扰,大战偶尔,小战不断的国家。
直到段千凌的出现,北疆才得以这么快被打回去,终于被打服了。
这让太子殿下想起段千凌的父母,他父亲自成年之后就赶往边境,戍边十年。
直到他死亡战死沙场,一直都是大将军,三军首帅,他子承父业,成了新的段将军,上阵与北疆人决一死战。
这求和书真的来到,对段千凌和楼寻,乃至是大乾国来说都是一件太值得高兴的事情了。
不管是大胜北疆,还是友好互通,贸易往来都是于国于君,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
这也就证明北疆等国的使者要来京城了。
不过关于这些使者们之后该如何安置,段千凌还得好好想一想,可他并不想去想,就派给户部右侍郎去安排这个事情。
段千凌看完奏折就不感兴趣的放在了一边,翻看起桌案上其他的奏折来。
这楼昌身为一国之君,收到的奏折可谓是千奇百怪。
毕竟这不仅要日理万机,还要接受各州县统领总管的请安问好。
折子小山似的堆在桌案上,比她的密令高出好多。
太子殿下看得眼睛疼,这看了不到五个就不耐烦了。
这翻看了半天把那些一堆废话,整篇都在说——
“这里还好,皇上您好吗?吃的香不香?睡的好不好?”这种拍马屁的折子都分出来推到了地上,段千凌甚至连“准”、“已阅”都不想写。
怪不得楼昌不愿意看折子,这跟一群人叽叽喳喳非要告诉他一些无关痛痒的东西,试图来刷存在感有什么区别,还要浪费时间和笔墨去批阅他们。
段千凌拍了拍手,把另一边只有不到一半的折子推到太子殿下面前:
“这些给你看吧,反正以后都是需要的……”
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见段千凌可能忙不完,也只好接过去看着。
没看几个太子殿下熟悉的感觉又来了,她觉得这些大臣实在是有些闲的没事干,天天上些请安折子不知道给他们两个,增加了多少劳动量。
太子殿下不想看段千凌批阅字体给他们,直接明说:“以后这些折子不必多看,也不必批示,直接原样给他们发回去就是了。”
段千凌拿着奏折有些发懵,可一下子又什么都说不出来,让他哭笑不得,只好弯身,把太子殿下刚才不爽而扔到地上的奏折悉心捡起来,耐心解释:
“这些都是州、县,县丞、太守发来的请安折子,能让我了解州县可否安好,他们这些外放官员,可能一年都回不到都城里来,心眼子还是很重要的。
所以想要晋升的途径自然就都显露在这些奏折上了。”
太子殿下陷入沉思,给她的那些密令里并没有这些一看就是耽误时间的东西。
全部都是言简意赅,用最小的东西,写上自己想要表达的终极目标。
段千凌揉了一把太子殿下的小脑袋,毛茸茸的手感很好:“虽然他们的话啰嗦冗长,但却都是他们心中所想罢了。”
段千凌对此接受很好,不知道的楼寻还是一样的楼寻。
太子殿下觉得无聊,站起来噔噔噔跑到小几上端了盘点心回来,拿了一块塞进嘴里,含含糊期的说:
“千凌,我觉得你说的不对。”
段千凌扬眉,给她递茶水喝,接着说:“慢点吃,你觉得哪里不对?”
太子殿下喝了口茶水,心中咂舌不愧是段千凌,点心都比皇宫的好吃好多好多倍。
太子殿下一手端着点心盘子,另一只手打开面前的一封奏折,点了点上面写着的字:
“与其说这些没什么意义的话,不如说说州县安好到底是怎么好。”
段千凌挑眉,好奇询问:“哦??但请太子殿下细说。”
太子殿下悄咪咪用奏折擦了擦手指,笑着道:
“东宫里养着很多好看的小狗,都让太监照顾着如果太监告诉我今年的小狗养的好,就还得告诉我小狗下了几窝,夭折了几个,生下来多重,养大了几个。
做事情都是要有要求,反之如果小太监告诉我今年小狗养的不好,就得告诉我为什么不好,有几只小狗没有平安降生每窝又留下了几只。”
楼寻是在用最简单的话语说的头头是道,摇头晃脑的告诉别人,看起来对自己养小狗的经验很有心得。
“虽然这些奏折上面也大概写了州县情况,但具体收成了多少粮食,产了多牲畜,都一无所知啊。我知道这些情况都会有专门的人每隔一月专门上报,可那些奏折哪里有这些州县的地方官知道的清楚呢?”
段千凌听到这眼睛越来越亮,笑容也越来越大,最终还是没忍住狠狠揉了两把太子殿下的脸蛋:
“本王的太子殿下,怎么这么厉害啊!”
太子殿下得意的哼了一声,很是傲娇的回答:“那是当然的了,可别觉得我只会胡闹,我养的小狗可结实了,在斗狗比赛上都能得第一名的!”
段千凌不懂太子殿下说这些做什么,不过还是很配合的眯了眯眼:“你又偷偷去斗狗?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顺嘴了,她背的人设,简直太可怕了,她那些根本就没干过,下意识心虚。
楼寻解释不清,只好装作疼痛捂着胸口,皱着眉道:“唉呀,心口疼。”
段千凌知道面前这位光明神武的太子殿下在装傻,但还是不忍心了,他叹了口气:“算了,以后可不许在瞎胡闹了。”
楼寻忙点头,生怕说完一秒他就不答应了:“知道啦!”
天色渐深,太子殿下难得和段千凌相谈甚欢的用了顿晚膳,就如何让这些奏折内容更加精简的事情又说了许久,才各自去睡了。
至于后来某一州的太守收到发回来却没有批示,上面还有好几个皱巴巴的油点子的奏折的时候内心多么惶恐,那就是后话了。
——
第二天太子殿下醒过来的时候,段千凌已经去上早朝了,不过他把管家留下来了。
太子殿下今天还要参加一个之前应下的宴会,也是昨天说要给她下药的春日宴。
那可是大乾国春天最后一个节日,由大大小小的贵族们择人每年都要举办,几乎所有人都会参与进来,是属于群乐项目。
这春日宴里面的大大小小,都是符合所有人的喜爱的,都可以在里面得到放松,获得快乐。
像什么糕点、吃饭都是小意思,投壶射箭,君子六艺也是最常见的。
还有一些售卖的人,可以类比游园会。
太子殿下深知发生的事情会很多,毕竟所有人的眼睛都注意在这里,无数人想要对她下手。
于是在府里就先用了早膳,美滋滋的好像这不是在段王府,而是在东宫一样。
管家尽职尽责的伺候着太子殿下净手用膳,好不容易能太子殿下吃完要出发了,他的心就提到嗓子眼,但周围也还都是人,他只好隐晦提醒:
“王妃,咱们家王爷马上就要下早朝,咱们慢点开,等王爷一起到吧。”
楼寻也明白管家的意思,微微点头,管家才松了口气。